周祁年心里清楚知道这一路一直有人跟着自己，原本让暗卫藏在自己的帐中想瓮中捉鳖，却没想到会有人直接来到江妩这帐内。
脚下的人吃痛闷哼一声，“小柳医师，你要小心那个人，有人要杀他。”
周祁年：“谁要杀我？”
石头扭过脸看向黑暗中的人，压低声音问道：“你到底是谁？”
周祁年也听出来了这人是石头，难怪江妩那副惊讶的表情。
“你先出去。”
这句话是对江妩说的，江妩怕周祁年直接杀了石头，起身去抓住了他的袖口。
周祁年低声说：“我自有分寸。”
江妩被周祁年请出去后，石头已经被他绑了起来。
蜡烛重新点燃，周祁年一脸肃杀盯着石头，一声不吭，全然没有跟江妩说笑那般柔和。
石头很明显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一股杀气。
“不是我要杀你。”
石头先开口，到底是年纪不大，沉不住气。
周祁年微微眯了眯眼睛，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掏出自己腰间的软剑。
一声清脆的响声，软剑敲击在了石头旁边的简易木床上。
石头额边的头发被切下来了一小撮，他不得不在心里惊叹道：好快的剑法，好锋利的剑。
“刚刚我睡不着，想去洗个澡，谁知道碰到了小柳医师。”
石头自顾自地开始解释，哪知道周祁年的眸光更冷了。
“她好像是个女的你知道吗？”
周祁年的剑忽然抵住了石头的脖子，脸色寒若冰霜，“你还知道什么？”
石头细细品了这句话后，恍然大悟，“原来你知道她是个女的啊？啧啧，难不成这人也是你故意安排进了军营？”
周祁年嘴角闪过一抹嘲讽的笑，意思是他不配知道这件事。
石头的手被绑的死死的，他知道这种绑法，比军营还可怕的人，只能是皇帝手下的那一群阉狗了。
“一直都不知道我们的元帅是谁，原来是个阉人。”
石头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像是憎恶极了阉人一样，嫌弃地看了周祁年一眼。
周祁年看了一眼他的眼神，心里一紧，这眼神很熟悉。
怎么长得有些像娘亲，周祁年凑了近了些，把石头额前的碎发全部给抹了上去，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周祁年声音有些颤抖问道：“你娘亲是谁？”
石头漫不经心答道：“不知道，没娘”
周祁年步步追问：“没娘？那你爹呢？”
“我不是早说过了么？无父无母，孤儿一个。”
“那你怎么长大的？不吃饭？”
石头脸色沉了沉，“我奶奶养我到了十三，她去世后，我就投了兵。”
周祁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去扯开石头的衣裳。
石头吓得脸憋得通红，“你给老子起开！你要做什么！”
声音很大，动静不小。
方霖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看得他一脸懵，“督主，你做什么？”
那个叫石头的人，还不如小柳医师呢，督主怎么还上手了！
方霖连忙跑了过去，拦在周祁年面前，“我就知道你这臭小子心里做什么春秋大梦！竟然敢蛊惑督主！不要命了？”
石头抬眼看了一眼这一身黑衣的人，振振有词：“你来的正好，把他给我带走，我的清白差点就毁了！”
周祁年也知道自己的表现有些唐突了，他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面无表情地对方霖说：“把他的裤子扒开。”
！！！
方霖瞳孔微缩，一脸震惊，说话都结巴了：“督，督主，你，你要做什么？我，我不搞这个的。”
石头也震惊了，“你个阉狗！呸！早知道就把这粒药丸喂你嘴里了！”
周祁年背过身，除了手有些微微的颤抖能看出来他的情绪，“没听见我说什么？”
方霖硬着头皮制住了张牙舞爪的石头，扒开了他的裤子。
“屁股后面可有一块红斑？”周祁年不敢看，只低声问了句。
方霖搞不懂，曾经严刑拷打都无所谓的督主，今日竟使用这种独特的手法让对方就范，完了还要问屁股有没有一块斑是几个意思？
“启禀督主，有一块小的，不知道算不算红斑。”
周祁年连忙转身，推开了方霖，蹲在石头面前，看着那一块小小的，红色的胎记。
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这个叫石头的，很可能是他的弟弟。
可他弟弟宴时序当初走丢的时候，已经五岁，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有记忆的。
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周祁年注意到了方霖的表情，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他缓缓起身，稳住了自己的心神，对方霖说道：“把他手里的药丸找到给小柳医师分析一下，先让他好好休息。”
方霖满脸问号：“什么意思啊？督主，他不是别人派来暗杀你的么？就这么算了？还让他好好休息？”
“闭嘴。”周祁年扔下这句话就出去了。
留下一脸茫然的方霖。
刚刚为了制服石头，给他点了睡穴，眼下不得不又给人规整好，再搬上床。
做完这一切之后，方霖陷入了沉思。
这是小柳医师的营帐。
他怎么和督主都出现在了这里？
江妩见周祁年出来后，连忙迎了过去，正想开口问一句，就发现周祁年的状态不对劲。
他像是没看到江无一样，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知道走到一棵大树下，他像是疯了一样忽然抓住了那颗树用手挠了起来。
江妩看着他拼了命一样的用指甲扣树皮。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周祁年。
周祁年从来都是一副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样子。
在江妩看来，他高高在上，阴狠毒辣，唯一与外界所传不一样也是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说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可现在的他，眼里带着复杂的情绪，说不清楚是悲痛还是生气，像是要以这种方式去转移自己的情绪一样。
江妩怕周祁年这番举动惊扰了其他人，惹人注意，连忙跑过去从后抱住了他。
周祁年应激般地动了手，把江妩推倒在地。
江妩摔得头都晕了，仍旧站了起来，靠近周祁年的时候，她给周祁年撒了一些能让人晕过去的药粉。
控制好剂量的话，可以让人情绪安定下来。
“我在。”
江妩哑着嗓子说出的这句话，让周祁年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他看着江妩，眼里流下了泪，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呢喃道：“我把他弄丢了十年，今年就是第十一年了。”
江妩听不清他在嘀咕什么，只上前扶住了周祁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吃力地把他架着回了自己的帐内。
周祁年坐下后，一把抓住了江妩的手，用极低的声音祈求道：“妩儿，别走，陪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