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又在一次遭受重创,此番是再也无力跟罗刹宫对抗了,他们纷纷退守门中从此不再管江湖之事,武林得到难得的安宁,再说慕容俊阳因形势所逼暂时掌管华山派,自从当日紫衣绝尘离去的时候他心里就明白今生恐怕再无相见之日了,这一切都是他负了她,如今相见曾如不见,留待的相思每日每夜的折磨着他,要忘记谈何容易?而紫衣离开华山之后她并没有留在翠羽山而是将爹娘的尸首交由布老头看管,只身前往天山雪峰找寻寒冰玉床,那是世间世人都想得到的至宝,传说寒冰玉床躺上去的人练武者内力大增,凡夫俗子者可延年益寿,但这一切都只是众说纷纭,寒冰玉床最大的功效只是可防腐,它可以保住尸首千年不腐,她必须找到寒冰玉床。
天山之上寒雪纷飞,北风呼啸那风就像是刀子般尖锐一次次的刮过紫衣纤细的身子,这里就如同是千年冰窟,凡人只能爬上山腰再往上就会变成冰棍而冻死山中,即使是内力深厚者也无法在山上逗留三日。紫衣迎着雪风举步维艰她仰望山间那露出黑点的方向传说中的寒冰玉床就是存放在那个山洞内,越是往上走雪地里有道深深的痕迹,埋在雪地里那些尸首有的露出半截手臂,有的露出头颅因为这里是深山雪峰那些面容依旧保持最初的容颜,看来她不是第一个找到这里的人只是为什么这些都死在这里?紫衣带着疑惑一步一步走进那黑呼呼的山洞,才靠近就能闻到山洞里传来一股异常的腥臭味,她拧紧秀眉仍忍不住掩住鼻息,这里果然古怪。紫衣正想走进山洞这时突然传出几声怒吼,紫衣心一惊纵身后跃只见山洞里突然闯出一只体型庞大的灰熊,那血红的眼睛显露出狰狞,那血盘大口充斥着骇人的腥臭,她这时才明白那些死在洞口的尸体都是被这头灰熊所伤。看来这山洞已经成了这头灰熊的栖息地,她要想拿走寒冰玉床就必须解决这头灰熊,才这么想着她缓缓抽出袖中的罗刹剑,那头发狂的灰熊冲紫衣发动进攻,紫衣在狂风中闪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剑端横扫灰熊负伤引得更大的怒吼,那怒声似乎要盖过一切,紫衣内力急速流逝中在这个深山寒雪中她已经逗留了五天,要不是依靠着强大的内力她支撑不到现在,如今遇上这庞大的野兽更是疲于应付,她必须找到弱点然后一剑封喉,消耗越大对自己就越是不利。紫衣利用轻功在空中跟灰熊兜璇,她目光如剑眼见灰熊最脆弱的部位就是脖子,她瞄准时机毫不犹豫一剑挥下,灰熊倒地不起乌黑稠密的浓密的鲜血瞬间染后了雪地,紫衣踹气跪在雪地上她握剑的手微微发抖,第一次竟然有虚脱的感觉,这时雪峰四周发出异常的举动,不好,看来要雪崩了。紫衣不再多想飞身窜进山洞拼尽最后一丝内力将寒冰玉床带离雪峰,移风幻影般奔回天山尽头的翠羽山。
布老头留守翠羽山也没有闲着,他利用丹药保住两人的尸首然后开始钻研自己的毕生心血,这几十年来生灵涂炭,他早已看淡那些济世为怀的豪情壮志早已随风消散,如今他只想保住紫衣的性命,此刻在他丹炉里研制的丹药它拥有令人起死为生甚至功力大增,更甚者也可延年益寿若说是不老药也不为过,但是这段日子以来虎儿野兽性子大发经常咬伤附近百姓,而它常常将伤者拖到自己这里寻求医治,这虎儿倒是聪明知道他会救人,只是他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要是被外面的人得知他研制的丹药,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于是布老头不得不跟虎儿约法三章,再随意伤人他就不管它了,没想到虎儿仿佛能听懂人性,之后倒真的不再犯了。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竖立的寒冰玉床散着骇人的寒气,倒在地上的紫衣早已奄奄一息。
等待紫衣醒来那一刻,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原来她在天山寒峰上过度损伤了五脏,再加上与灰熊搏斗消耗内力太大这长途跋涉奔回翠羽山生命已撑到了极限,布老头总使有灵丹妙药,此刻也只能保住她七天性命,除非是丹炉神药炼成,否则的话纵使是西方佛祖亲来也未必能救得了紫衣一命,这个江湖本就不适合罗刹宫弟子生存,跟着她只会有更多解不开来的血腥与杀戮,依靠着最后一丝力气,紫衣强行遣散了罗刹宫上下300多名弟子,从此罗刹宫就只是江湖上的传说罢了,这个武林不会再有罗刹宫,也不会再有她的存在。
华山殿外潺潺雨声伴随着瓦砾滴答而落,远近山峰翠绿怡人,那若隐若隐的薄雾仿佛披着一层面纱格外撩人,慕容俊阳立在大殿外俯视大地,如今华山派有晓峰和常峰两兄弟接管他留在这里已是多余,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俊哥哥,你是不是想走了?”段晓婷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问道。慕容俊阳点点头看着远方山色无比苍凉的说到“我该尽的责任已经了了,这个江湖已经没有什么再值得我留恋的了。”段晓婷忍住欲崩溃的眼泪看着那挺拔的身影。“你走了,还会回来吗?”慕容俊阳低头看着她,会不会回来其实他也不知道,如今天大地大他竟找不到一处静身之所。段晓婷扑进他怀里,哭道“你不说不要紧,反正我会一直留在这里,一直等你,我会一直等你,直到有一天你回来为止。”
她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紫衣身影萧索的立在风雨之中,单薄的肩膀在风中微微颤抖,那紊乱的长发掩去了眼里的悲痛,她只是想远远的看着他,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她只是发现她的脑海里全是他的样子,紫衣知道慕容俊阳其实一直都在自己心里从没有动摇过,不管她再怎么逃避她的心始终不让她得逞,她想他疯狂的想他,但是上天却偏要将她与另一个女人绑在一起同时享受他给予的爱,那样的爱太低廉,那样的爱她无力承受。
慕容俊阳迎着细雨撑着伞独自走在华山之道,他坚定的看着前方仿佛那里就会有自己想要找的路,他丝毫没有发现在他身后一直跟随着一个人,紫衣并不想惊扰他,她只是单纯的不想离开他的视线,他不留在华山独自下山干什么?难道他还有事瞒着其他人?处于对他安全的着想,紫衣亦步亦趋的紧跟在他身后。
其实始终有一人从来没有放弃过报仇的时机,那个人就是越楚兰想当初华山惨败她侥幸活了下来,想到整个武林都惧怕了罗刹宫想到自己夫君的仇无法得报她把心中的怨恨都倾注往慕容俊阳身上,若是没有这个碍手碍脚的武林盟主在从中作梗她的大仇又怎么会迟迟未得报,当探知慕容俊阳独身下华山的时候她早早就恭候在华山险道上等着直取他的性命以慰藉夫君在天之灵。
慕容俊阳远远看着那站在路中央的越楚兰,心里泛起一丝苦笑: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场劫难他是注定逃不过了,不过想想也不错他本就无心再存活于世,活久一点或者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越楚兰眼看着他朝自己走来,冷冷的拔出佩剑对峙慕容俊阳,傲声说到“慕容俊阳,今日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慕容俊阳摇摇头,他悲悯的看着越楚兰“报仇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为了报仇整个武林血流成河,那么多人无辜惨死,而你竟然还抱着这个念头不放,难道仇恨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像他这般行尸走肉的人才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你说的没错,只要你一天不死我都不会善罢甘休,我必须替我丈夫讨回公道。”越楚兰怒气高昂。慕容俊阳闻言只是苦涩一笑,他摇摇头看着越楚兰,“公道?当初罗刹宫为什么会挑上你们青城门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死了就真的消除你的心头大恨了?”
“废话少说,罗刹宫本来就横行霸道,滥杀无辜,杀几个弟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这个武林盟主公私不分,败坏纲纪留在这个世上也是废物,今日我就送你一程。”越楚兰越说越气,提剑就直取他性命,慕容俊阳退了一步却并未闪躲,就那样笔直的看着那把剑直射自己,也罢就让这段仇恨随他而去吧,本来失去了紫衣他早已万念俱灰,死对于他而言不是痛苦反而是解脱。
他竟然连躲都不躲?紫衣远远看着那坚挺的身影心里莫名着急,他为什么不躲开?难道他想借此结束自己的生命吗?而她又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送死?眼看剑端越逼越近紫衣袖中银针连发,越楚兰的佩剑猛地断为两折落在地上晃铛两声,慕容俊阳迟疑的回头他瞪大双眼无法置信自己所看到的倒影,那日日夜夜缠绕在他脑海的绝世佳人,那决断的身影纵使他回忆千次万次心里依旧万分痛苦,那天他以为她走了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可是没有想到在自己有难的时候出现的人依旧是她--紫衣。
紫衣的目光下意识回避他的探视但是却无法忽略那灼热的温度,她只能将目光专注在越楚兰身上,知道她时刻想着报仇紫衣气上心头“你若要报仇,今日我就给你机会,如果你能伤到我一分,我的命就随你拿去。”
越楚兰双眼发亮,不敢置信道“此话当真?”
“紫衣?”慕容俊阳吃了一惊,他正想反驳,紫衣已经越过他来到越楚兰面前,淡然说道:“信不信由你。”越楚兰抽出袖中匕首,话也不说直攻而上,不管是真是假她都要定了她的命。但是越楚兰又怎么可能是紫衣的对手?纵使紫衣赤手空拳的让她攻击,越楚兰仍然难伤她分毫。只不过紫衣毕竟是深受重伤的人,再耗下去只怕会让慕容俊阳看出端倪,所以她一掌击退越楚兰冷冷道“你是伤不了我的,但是我给你这个机会,那天等你有把握杀我了,你再来翠羽山找我,现在马上给我滚。”
慕容俊阳一直站在她身后看着紫衣今日这古怪的举动,她放走越楚兰他不奇怪,他奇怪的是紫衣为什么会出现在华山境内?他以为她恨他恨到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所以他才会那样自暴自弃,只是没有想到紫衣她竟然……紫衣不敢回头,她正想离开慕容俊阳下意识拉住她的手“等等,紫衣。”紫衣没有缩回手,她只是昂着头说道“放开。”慕容俊阳没有听言而行他反而诚恳的说道“我跟你走,让我留在你身边好吗?”他不再开口说要带她走了,他只想留在她身边,这样就已经足够了,闻言紫衣诧异的回头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她猛地收回自己的手“现在一切已经晚了。”慕容俊阳大步走到她面前,阻止她离去“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否则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紫衣,你是骗不了我的。”她看着他断掉的左臂心中一阵酸痛,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的缘故他也不是落下终身残疾。这段孽缘走到今天也该是落幕的时候了,紫衣闭上双眼复而又睁开,她冷冷的回头看着他,绝情道“你以为你还配得上我吗?”她的话就如同是千年毒药让慕容俊阳的心瞬间跌落万丈深渊,他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左臂,握她的大手不自觉松了开来,那种自备的愧疚让他无地自容,紫衣说的对如今的他早已配不上她了。他还有什么资格要求留在紫衣身边?看着他痛苦的眼神紫衣的心在滴血,只可惜她必须这么做,她不能让慕容俊阳一辈子活在内疚自责中,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刚才与越楚兰一番争斗早已耗尽她体内最后一丝真气,如果还继续留在原地恐怕会露出破绽,她必须立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