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德二年春,大唐被沉重阴霾笼罩,安史之乱硝烟未散。
百姓于战火中煎熬,如处无间地狱,凄惶绝望无尽。
此时,一位满脸沧桑、仿若被岁月之刀密密匝匝刻满苦难痕印的老者,有气无力地蜷蹲太和小镇的街角。
他那浑浊双眼失神地望着远处那破败得仿佛风拂即倒的城墙,嘴唇颤抖,喃喃道:
“这苦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哟!”
这位老者原是城中备受尊崇的教书先生,他的学堂曾是孩子们欢声笑语、求知若渴的乐园,
他的每句教诲皆如春风化雨,温柔且坚定地滋养着学子们稚嫩且渴望的心灵。
然而,无情战乱恰似狂暴肆虐、摧枯拉朽的飓风,瞬间将这一切美好摧毁殆尽。
他失去了那充满希望与活力的学堂,失去了那些朝气蓬勃、求知欲盛的学生。
往昔,他总是身着整洁干净、一尘不染的长衫,举止文雅仿若从画中走来的仙人,眼中流露无尽智慧与春风般的温和。
可如今,他衣衫褴褛,补丁层层叠叠,宛如无声诉说着生活的艰辛;
面容憔悴如干枯树皮,往日的斯文儒雅已被无尽愁苦与深深迷茫残酷取代。
他常在那寂静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深夜,独自在床上辗转反侧,内心仿佛被无数利刃来回切割,不断拷问自己:
曾经坚守的礼仪道德,在这残酷得不忍直视的战争面前,是否只是一场虚幻易碎的美梦?
是否还有丝毫存在的意义与价值?
这边老者话音方落,那边一位曾经手艺精湛得令人赞叹的中年木匠便无奈且绝望地应道:
“能活着便算不错,谁知晓明日是否还能见到太阳。”
这位中年木匠,他的双手曾经仿佛拥有点石成金的神奇魔力,能够将普通木材雕琢成美轮美奂、巧夺天工的精美家具,每件作品都倾注了他全部心血与内心骄傲。
但残酷至极的战乱,如同恶魔锋利无比的利爪,无情夺走了他的木匠坊,夺走了他对工艺的热爱,也夺走了他一直追求的尊严。
为在这乱世求生,他不得不放下曾经坚守的尊严,极度饥饿时,甚至抢夺他人少得可怜的果腹之食。
曾经,他对工艺的执着追求如熊熊烈火,炽热坚定;如今,却被残酷的生存本能残忍吞噬。
每当夜深人静,四周万籁俱寂,唯有那寒冷夜风如幽灵呼啸而过时,他便独自躺在冰冷如冰窖的角落,心中满是挣扎与愧疚。
那些曾被他视为生命准则的道德底线,在饥饿与生存的残酷现实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仿佛轻轻一碰,便会彻底破碎消散无踪。
就在他们满心愁苦、唉声叹气之际,无数男子被无情的战争漩涡卷入,生死如狂风中飘摇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家中老小只能眼巴巴盼着,心似高悬半空、被狂风摆弄的风筝,七上八下,难有安稳之时。
一位早年丧夫、饱经风雨的老母亲,便是众多苦盼家人中的一员。
她紧紧握着儿子的手,泪水如决堤江水,汹涌而下,声音颤抖且充满恐惧:
“儿啊,你定要活着回来!”
这位老母亲,饱经风霜的脸上,岁月如无情刻刀,刻下一道道痛心的皱纹,每道皱纹都似在声嘶力竭地诉说生活的艰辛。
她一生教导儿子要善良正直,用勤劳双手创造美好生活。
如今,儿子被迫踏上血腥的战场,为生存而杀戮,她内心痛苦纠结,如被千万毒虫啃噬。
每一个寂静漫长的夜,她都会独守昏暗的油灯前,虔诚祈祷,内心却充满矛盾与迷茫,
不知自己对儿子的谆谆教诲,在这混乱杀戮的乱世,是否太过天真与不切实际,是否会害了心爱的儿子。
儿子强忍着眼中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声音沙哑却坚定地回答:
“娘,您放心,我一定回来!”
他生性孝顺,却性格冲动,一心想着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立下赫赫战功,让母亲过上安稳日子。
初上战场时,他满怀豪情壮志,坚信能为国家和家人带来荣耀与安宁。
然而,当他真正置身于那残酷血腥的沙场,亲眼目睹那被鲜血浸染宛如炼狱的焦土,亲耳听闻战友们痛苦至极、撕心裂肺的哀吟,
亲眼目睹无辜百姓悲惨至极、令人心碎的惨遇,他的内心开始剧烈颤抖。
曾经对于胜利和荣耀的笃定信念,此刻如同在暴风雨中飘摇的孤舟,开始深陷深深的疑窦。
他不停地在内心深处叩问自己,战争,究竟带来了什么?
是无尽的苦痛与死亡?
还是那遥不可及的和平与安宁?
恰如这母子的牵挂与无奈,每一封从战场寄回的家书,都如同溺水之人在绝望中拼命攥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承载着家人无尽的牵挂与忧惧。
一群妇女焦急地围着一个识字之人,眼中满是渴望与恐惧,声音颤抖地催促着:
“这信上写了啥?快念念!”
她们的眼神中,既有对亲人讯息的极度渴盼,又有对可能听到噩耗的深深惧怖。
那一双双眼睛,布满血丝,眼眶深陷,仿佛多日未曾合眼。
“没啥,就说他一切都好。”
识字之人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实在不忍心道出信中的真实情形。
这位识字之人本是心怀大志的落魄秀才,曾经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金榜题名,为国家效力,施展自己的才华与抱负。
但如今,他只能在这乱世之中,为那些满心期盼的人们解读一封封饱含思念与牵挂的家书。
每当他看到人们那充满期待和希望的眼神,他的心就如同被一记重锤狠狠击中。
他深知战争让人们变得麻木和虚伪,但为了守护他人那脆弱得如同薄冰的希望,他选择用谎言编织一个美好的梦境。
然而,每一次说谎,他的内心都如同被无数只小虫疯狂啃噬,在道德的严酷拷问下备受煎熬。
那紧皱的眉头,那颤抖的嘴唇,都彰显着他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如同这乱世中众人的挣扎,每一次出征,对于士兵们来说都好似踏上了一条有去无回的不归路,也许这一转身离去,便是与亲人的永诀。
叶宏伟拖着那仿佛被千斤巨石重压的沉重步伐,每一步都如同拖着一座高耸入云、无法撼动的沉重山峦。
他身上那套曾经象征着荣耀与责任的战甲,如今血迹与尘土相互交织,
在那微弱的日头底下黯淡无光,仿佛是被诅咒的铠甲,失去了曾经拥有的荣耀和光芒。
叶宏伟本是一个朴实善良、勤劳本分的农民,那广袤的土地是他生命的根基,勤劳则是他与生俱来的品质。
但无情的战争,却让他不得不忍痛离开那片熟悉得如同自己身体一部分的土地,无奈地拿起那陌生而又冰冷的长矛。
每次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他的内心都充满了痛苦和挣扎,仿佛有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在他的体内激烈争斗,让他备受煎熬。
他开始不断地质疑自己的人性,不知在这仿佛永无止境的杀戮之中,自己是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沦为了一个没有感情、只知杀戮的冰冷机器。
每当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他都会独自一人坐在那冰冷刺骨的营帐外,默默地望着远方,
思念着家乡那片一望无际的田野和亲人那一张张熟悉而又温暖的笑脸。
那被风吹乱的头发,那写满思念的眼神,无不诉说着他内心的痛苦与渴望。
“叶宏伟,咱还能活着回去不?”
身旁的战友赵刚喘着粗气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那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狠狠打磨过,带着无尽的疲惫与不安。
叶宏伟沉默了片刻,紧紧地咬着牙关,坚定地说道:
“能,一定能!”
他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但在那光芒的背后,却隐藏着深深的迷茫和无法言说的不安。
他的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示着他内心的纠结与挣扎。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瞬间,敌军突然发动了一次极其猛烈的袭击,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撕裂。
瞬间,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混乱和血腥之中,仿佛人间地狱。
叶宏伟和赵刚瞬间就被卷入了这激烈无比的战斗之中。
敌军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疯狂涌来,他们手中那锋利的长矛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让人感到一种几乎要窒息的绝望。
叶宏伟奋力地拼杀着,手中的长矛挥舞得虎虎生风,
每一次挥动长矛都带着他对生存的极度渴望和对敌人那刻骨铭心的愤怒。
但敌军的数量越来越多,如同那无尽的黑色海洋,将他逐渐包围。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被敌军重重包围,四周都是敌人那狰狞扭曲的面孔和那闪烁着寒光的锋利长矛。
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让人不寒而栗。
“赵刚,跟紧我!”
叶宏伟大声地呼喊着,他的声音在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显得格外响亮,仿佛要穿透这无尽的黑暗。
他的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赵刚挥舞着长矛,声嘶力竭地回应道:“放心,死也死一块儿!”
他的脸上沾满了鲜血和汗水,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不断地流淌,但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决死勇气。
那汗水和血水交织在一起,滴落在地上,瞬间被尘土掩埋。
他们在敌军中左冲右突,长矛相互交错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鲜血四溅,如同那绽放的死亡之花。
每迈出一步都充满了致命的危险,每一个瞬间都有可能是生命的终结时刻。
那飞溅的鲜血,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如同死亡的舞蹈。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被岁月和战火这两把无情而又残酷的利刃肆意地划刻,
每一道皱纹都像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里面藏着数不尽的苦难、沧桑和无尽的痛苦。
战争,不仅残忍地夺走了他身体的康健,更无情地剥夺了他内心深处那最后的一丝安宁与平静,
让他在无数个寒冷刺骨的夜晚从那充满血腥和恐惧的噩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他的衣衫。
每一次噩梦,都是战场上那一幕幕让人毛骨悚然的血腥场景,
是战友们那一个个倒下后再也无法起来的身影,是敌人那一张张狰狞扭曲、充满杀意的可怕笑容。
那噩梦如同恶魔的诅咒,紧紧缠绕着他,让他无法挣脱。
在这血腥残酷的战场上,叶宏伟的眼前是一片如同地狱般的景象。
硝烟滚滚升腾,遮天蔽日,仿佛将整个世界都无情地拖入了黑暗的深渊。
士兵们那充满绝望和愤怒的喊杀声、伤者那痛苦至极的呻吟声、长矛相互碰撞的刺耳声,
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让人灵魂颤抖的死亡交响曲。
他和战友们并肩作战,喊杀声震耳欲聋,但在这看似激昂的喧嚣背后,却是那无尽的恐惧、绝望和深深的无奈。
那弥漫的硝烟,呛得人无法呼吸,让人仿佛置身于末日之中。
“冲啊!为了大唐!”
将领李猛挥舞着长矛,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他的脸庞刚毅而坚定,仿佛是由钢铁铸就,眼神中燃烧着对胜利那无比炽热的渴望。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战场上那堆积如山的尸体上,看到士兵们那充满恐惧和疲惫、近乎空洞的眼神时,
他那原本坚定无比的内心开始出现了一丝动摇。
他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所坚信不疑的战争的意义和价值,
不知道这场残酷至极的战争是否真的能够带来那渴望已久的和平与繁荣,
还是只会带来更多的死亡、破坏和无尽的痛苦。
那堆积如山的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让人不忍直视。
可身旁不断有兄弟倒下,那惨烈至极的场景就像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利刃,
一次次无情地刺进他的内心深处,让他在无数个寂静的夜晚从那充满血腥和恐惧的噩梦中惊醒。
每一个倒下的兄弟,都是他心中那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都是他对战争那深深的痛恨和无尽的无奈。
那倒下的兄弟们,有的还睁着双眼,死不瞑目,仿佛在质问着这残酷的命运。
在一次激烈无比的战斗中,叶宏伟奋勇杀敌,却在混乱中不慎与大部队失散。
他孤身一人被敌军重重包围,在那敌军的海洋中左冲右突,身上多处负伤,
鲜血如同决堤的江水般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如同那燃烧在暴风雨中的火炬,永不熄灭。
那伤口处的鲜血,汩汩流淌,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瞬间染红了一片。
“来啊!你们这些贼寇!”叶宏伟声嘶力竭地怒吼着,眼中满是决绝和视死如归的勇气。
此刻,他的内心虽然充满了恐惧,但一想到家乡那远方的亲人,他那即将熄灭的勇气又瞬间被重新点燃。
在这极端恶劣的环境下,他的人性在恐惧与勇气之间不断地挣扎徘徊,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勇敢究竟是出于对敌人那刻骨铭心的仇恨,还是仅仅出于对生存那最原始、最本能的渴望。
每一次挥动长矛,都是对那残酷命运的顽强抗争;每一次愤怒的怒吼,都是对这悲惨生活的绝望呐喊。那挥舞的长矛,带着风声,仿佛在诉说着他的不屈与抗争。
就在他即将精疲力竭、陷入绝望的深渊之时,一支友军如同那黑暗中的曙光,突然杀到,将他从那死亡的边缘拯救出来。
那一刻,他仿若瞧见了生命的希望之光,可心中那因战争烙下的阴影却永恒难消。
那友军的现身,恰似救命的稻草,令他望见了生的曙光。
他曾于一场激烈酷烈的战斗中,被敌军锋利的长矛猛地刺来,尖锐的矛尖瞬间无情地撕开他的臂膀,鲜血如泉般喷涌而出,瞬间将脚下那片土地浸染得殷红。
而这一刻,时间仿若凝固,整个世界似乎停滞了转动,那剧烈的痛楚使他几近昏厥。
那喷涌的鲜血,恰似绽放的血花,触目惊心。
“挺住!叶宏伟!”战友一边奋不顾身地杀敌,一边高声为他鼓劲儿加油。
而他紧紧咬着牙关,双眼瞪得如同铜铃般血红,挥舞着长矛继续奋勇拼杀,那嘶吼声冲破云霄,仿佛要撕裂这无尽的黑暗,挣脱这命运的枷锁。
那嘶吼声中,饱含着他对战争的无尽愤懑,对命运的不屈抗争。那通红的双眼,布满血丝,仿若要喷出火焰。
在无数个寒夜刺骨、寂寞难捱的夜晚,他躺在那冰冷似霜的营帐里,思绪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不断涌来。
“阿妹,你在家可安好?”
他对着那无尽的黑暗轻声低语。在这黑暗中,唯有他那微弱且孤独的声音于空气中回荡,显得那般孤寂、那般无助。
那声音在空荡荡的营帐内回响,携着无尽的思念与牵挂。
妹妹阿娇那甜美动人的笑靥在他脑海中频频浮现,如同黑暗中的点点烛光,成为他于这人间炼狱里仅有的温暖抚慰。
又一次历经那惨烈至极的战斗后,叶宏伟疲惫不堪地瘫倒在那满是鲜血与硝烟的战场上。
硝烟尚未散尽,四周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他望着那被鲜血浸染得仿若地狱画卷的土地,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凉与绝望。
“这仗何时才是尽头啊……”
他喃喃自语,声音微弱且充满无尽的迷茫与疲沓,仿佛灵魂都已被这残酷的战争抽离。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象征收兵的低沉号角声。
叶宏伟艰难地用双手支撑着躯体,缓缓站起身来,拖着仿若千钧之重的步伐,一步一步,随着同样疲惫不堪的队伍缓缓撤离战场。
回到营地后,叶宏伟得知因战争局势稍有缓和,朝廷决定让部分士兵回乡休整。
此消息宛如黑暗中的一缕曙光,瞬间在他心中燃起希望的烈焰。
“我要回家,我要去看看阿妹。”
叶宏伟在心中暗暗立誓,那坚定的信念如同燃烧的烈火,永不熄灭。
他鼓足勇气向将领申请回乡,将领望着他满身的伤痕和无比坚定的眼神,最终被其决心打动,批准了他的请求。
叶宏伟简单收拾了少得可怜的行囊,与那些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战友一一惜别后,
便怀着激动而又忐忑的心情,踏上归乡的漫漫征程。
一路上,他的心情恰似汹涌的波涛,既急切渴望早日见到心心念念的亲人,又满是对未知的忐忑不安。
他望着那熟悉却又陌生的山川景色,心中感慨万千。
曾经离乡时,他满怀壮志,一心欲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为国家和家人带来荣耀与安宁。
然而,如今归来,却身心俱疲,伤痕累累,仿佛被这残酷的战争抽干了所有的精力与热情。
叶宏伟在心中默默呼唤,脚下的步伐愈发加快,生怕那思念已久的亲人在他抵达之前消失不见。
“阿妹,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