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际,便听到小礼子轻声在叫:“十七皇子,十七皇子,该起来了。”
萧允楮睁开眼,小礼子轻声道:“十七皇子,今日还要去拜见皇后,然后,还要去拜见皇上的。”
萧允楮坐起来,头有些昏沉沉的。
“昨夜十七皇子没睡安稳,小礼子帮十七皇子按按头,舒活一下筋血,如何?”
小礼子见萧允楮坐在床上,精神不振,抚着头,还不时用拳头拍打着头部,情知十七皇子因着昨夜做噩梦之故,睡眠不好,故而提议。
萧允楮点点头。
小礼子便让萧允楮移坐到床沿边,然后,小礼子用中指的指腹在萧允楮头部有节奏地,一起一落地按摩着,力道不轻不重。
随着小礼子的按摩,萧允楮觉得本来已渐倾沉重的头部,也慢慢轻松起来,精神也好多了。
“小礼子,这手按摩的手法,是跟谁学的?”
“小礼子以前常替韦公公按摩,然后慢慢就悟出点门道来了。十七皇子,是不是要好多了?”
“嗯。整个人也有精神多了。”
按摩了一会儿,萧允楮叫小礼子停手:“好了,好多了。你也累了吧?”
“不累。那小礼子服侍十七皇子起床更衣吧。”
小礼子出去叫那几个服侍的太监进来,收拾东西。
棋文带着要换洗的衣物进来,“奴婢伺候十七皇子更衣。”
萧允楮站起来,由棋文替他更换衣物。
看那丫头手脚伶俐,年龄也不甚大,“你叫什么名字?”
“十七皇子,奴婢叫棋文。”
萧允楮想起来了,就是昨晚替他用热水洗尘的那个宫女。
“棋文?”萧允楮喃喃道,“书苡,棋文,倒似两姊妹。”
“十七皇子,什么两姊妹?”棋文替萧允楮更完衣后,问。
“你这名字,倒挺有意思,琴棋书画,这名字谁取的?”
“是奴婢的爹,奴婢还有个姐姐,叫抱琴,爹说,这个就叫棋文了。”
萧允楮又点头,这奴婢的爹,倒像是识字的,“这名字取得好。”
“谢十七皇子夸奖。”
整个汉丰殿,虽说有四个太监两个宫女,可是,做事的,便只有小礼子和棋文,其他几个,根本就对萧允楮爱理不理,如若小礼子或棋文不叫他们的话,他们便在外面玩耍,哪管里面的人。
“十七皇子也不要生气,他们本就不是在这伺候的,如果不是因为惹主子生气了,他们也不会被打发到这里来。好在,汉丰殿也没有多少事,奴婢也可以忙得过来。”
棋文给萧允楮解释。
萧允楮本也不在乎那几个人,他自然明白那几个虽说是奴才,可根本就不会把他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再多叫几次,他们便指桑骂槐,萧允楮也便懒得叫他们。
“以后,你也不必动辄奴婢奴婢的。”
萧允楮听那棋文开口闭口奴婢奴婢,是个很有规矩的宫女,可萧允楮向来对下人没架子,在周府,那书苡和赵洪极也从不以奴才自称,在这宫里,他也不习惯于他们奴才奴才的。
曹礼诚是在萧允楮第一次进宫,二人交谈之后,便不会自称奴才的了,如今,棋文也自不必如此自称奴婢。
“好,十七皇子。”棋文高兴地应道。
汉丰殿离皇后的正阳宫颇远,盖因汉丰殿正就是宫中最为偏僻之所,又因着萧允楮是以庶孽之名入住,根本就无软轿可用,萧允楮与小礼子只能步行过去。
到正阳宫,小礼子口眼伶俐,对皇后道:“奴才小礼子给皇后请安,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允楮便也随着小礼子跪拜,却只道:“皇后千岁。”
皇后冷眼看着那跪在地上的萧允楮,哼,什么十七皇子,一个不知哪个贱人所生的野种,却也并不叫起身。
皇后不让起身,萧允楮便只有一直跪着,那小礼子也自是不敢起身。
“萧允楮?昨晚可睡得安宁?”
“谢皇后,安宁。”萧允楮平静答道。
“哦,还睡得安宁。”皇后转转手上的玉指,唇带笑意,“睡得安宁?十七皇子可真是心大啊。”
小礼子脸色稍微一变。
“萧允楮素来看淡世事,内心安然坦荡,这便是皇后所说的心大吧。安寝之地,只不过换了一个地方而已。”
“看来十七皇子尚不知汉丰殿曾经住过什么人吧?又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吧?”
“皇宫里的宫殿,自是有人居住,人来人往,必有事情相伴,允楮也无需知道住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只要有人居住,便会有事发生,如此而已。”
“哈哈,果真是安然坦荡。”皇后哈哈大笑,“看来本宫刚才说你心大,还真是小看你了。”
又眼望了一下那跪一旁的小礼子,“曹礼诚,想必你们这些奴才没有告诉十七皇子汉丰殿的故事吧?”
“皇后恕罪,奴才有过,奴才有过。”曹礼诚以头叩地,求皇后恕罪。
“自己掌嘴十下。”皇后冷冷道。
“是是。”
曹礼诚直起身,抬起右手,狠狠扇自己的右脸,一下一下,啪啪的脆响声,传入萧允楮的耳中,听得他一阵心颤。
他看向小礼子,不多一会,那张脸便已经红肿起来,小礼子尚边扇巴掌,边大声道:“奴才有错,奴才有错。”
萧允楮眼睛红润起来,“小礼子!”
小礼子毫不理会,自顾不停地重重扇着。
十掌扇下来,那小礼子的脸,已完全不成人形了。
“小礼子!”萧允楮望向小礼子,“你有什么错?”
“敢问皇后,小礼子又错在哪里?”萧允楮怒目而问皇后。
昨天一进宫,皇后便是“野种”之言,今日来请安,便是给自己的贴身太监一顿耳光,虽是打在小礼子脸上,可掌掌是扇在他的脸上。
皇后这是在杀鸡儆猴,是打在他身上的杀威棒。
“错在哪里?”皇后冷冷道,那冷酷的声音,让萧允楮有见到皇上那冷酷之脸的感觉,“作为奴才,对主子隐瞒实情,便是有罪;作为奴才,却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知,便是有错;作为奴才,本宫要他死他便死,还要管什么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