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僵局太后已经明显占了下风,只不过需要一个台阶而已,更何况,听到皇帝老年得子,如何能够不高兴!
“勤儿,既然梅贵妃已经怀有身孕,这样吧!哀家这里还有一些补药,是从南海带回来的,哀家今日有些乏了,你就将之带过去吧!算了,哀家还是亲自去看她吧,怀孩子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尤其是第一胎!”
秦敷笑了笑,弯弯的眉眼煞是好看,“老祖宗,看把您高兴的,贵妃娘娘才三个月,还是没有出生的小皇子呢,您怎么就这么心急呢,都说怀胎十月,这还有六七个月,您急什么,您哪,就好好休息两天,再去看看贵妃娘娘也不迟啊!”
她的声音特别好听,咿咿呀呀的,就好像唱歌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沉浸在她的声音里面,只觉得有她的乐音就已经足够。
皇帝面露异色,似乎在惊讶这女子竟然能轻易地左右这位谁的话也听不进耳的太后,就连自己这个亲生儿子都没有还旋的余地。他的眼里带着些许探究的目光,不过,就算是美人,此时也勾不起他的兴趣!已有美人如玉,又怎么会在意这个只会巧舌如簧的女人!
“既然如此,今日就这样吧!你们也回去吧!今日就到此为止,皇后也回去休息休息吧!”太后冷眼看了看皇后,似乎意有所指,简直让人遐想不已,这简直就是意有所指!
秦敷对着皇后以及皇帝笑了一下,便扶着太后转身走了进去。
皇帝冷眼看了一眼皇后,那目光中的冰冷犹如千年寒冰,直直的刺向她,随即转身走了出去。她一瞬间倒在地上,不过这么多年的冷漠也早已经让她习惯了他的无情无义,就像他自从子铮出世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进过凤栖宫,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
她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早已经不报任何希望,可是梅雪寒的出现让她有了恐惧,害怕僵硬再次持续下去!可梅雪寒竟然在她不知晓的情况下还怀了三个月的身孕!要知道,内务府每五日就会将每一位妃子的身体状况上报,以便做好准备,可是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自己竟然毫不知情!!!!已经有一个德妃了,如今还多了一个不知名的贱人!这让她如何能够忍下去!
“红月!”皇后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她决不能输!她还有一个儿子!尽管大儿子已经被流放,可是没关系,她还有子铮,她一定要想办法夺得皇位,到时候看还有谁能够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她堂堂一国皇后竟然被一个小丫头嘲笑!简直是奇耻大辱!
“………”在红月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红月微皱眉点点头。
皇后这才落落一句:“回宫!”
太后这边是靠不住了,果然人老了就不中用,就算曾经能够只手遮天、呼风唤雨,但是年龄大了,早已经不能够正常的使用脑子,果然一切还是得靠自己!
苏子栖回到东宫之时,已经是深夜时分,看着流越脸上闪现着五根明晃晃的手指印,一脸沮丧的站在书房里,似乎是在等着苏子栖给自己放假!
“殿下,这黎小姐太恐怖了,您能将属下派到边关去吗,就算是和橘青一起也没关系!”
吾裳那八百年都不笑一下的脸终于笑了一下,捂着嘴简直乐不可支!被流越瞪了一眼,他回瞪回去,好像在讽刺的笑说,你也有今天啊!
流越一脸苦逼,这黎大小姐不应该黏着太子殿下的吗,怎么就喜欢折磨自己呢?自己没权利没地位,虽然有点风姿相貌,但是和太子殿下比起来还是差远了啊!
Word天!谁来救救我吧!心里一万只乌鸦飞过!
苏子栖一脸好笑,“橘青有重要的事情做,你去能做什么!就乖乖的陪着歌儿,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就好!一切费用本宫来出!”
泪流满面,不,是心在滴血!
流越几乎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未来会是多么的悲惨!
苏子栖看向吾裳,有些淡淡的心疼,“最近有素柳和飞花她们的消息吗?”
吾裳一听此话,只是黯然的摇了摇头,他已经四处打探,找了许久,可是她们就像是一阵烟雾,消失的无影无踪!心里的落空感犹如一场未来得及下的雨,只能看着地面无尽头的干枯、皴裂,留下一条条深深的沟壑,无法填补。
“没事,上天自由安排,一切随缘吧!”苏子栖起身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吾裳点点头,他也希望如此。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能够让人忘却所有的苦痛,其实不然,时间只是让人将心中最痛的地方深深地埋起来而已,只有在无人的夜晚,才会轻轻地剥开它,一点点舔......舐自己的伤口,然后再小心的将它藏好,装作若无其事。
清华宫里一片冷清,即使在即将燥热的六月都没有任何的变化,清冷、孤僻,冷的好似人间地狱,只不过地狱还可以偶尔听到鬼叫声,这里就只能听到偶尔吹过的风声。
吾裳站在回廊上,跟着苏子栖一步步踏进这个已经接近荒废的地方。杂草丛生,园中的树枝倒是繁茂了许多!只不过以前可以看到树上坐着面目冷峻的飞花,抱着自己的剑一声不吭,偶尔这根树枝躺着不舒服,一跃而起到了另一根树枝上,还可以听见素柳在下面气的跺脚,大骂流越无耻!最重要的是,可以看到树下的躺椅上,那抹淡淡的影子,混着枝枝树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偶尔竖起手将头顶的阳光挡住,那抬眸间是挡不住的风华绝代。
风来了,雨来了,为什么没人知道,这个天下少了它原本的色彩光芒,留下一片灰暗,将他的世界笼罩。
如今,这里只剩下一片狼藉。
推开那一扇沉重的大门,里面一阵阵凉风袭来,没有人打扫的结果就是,这里早已经挤满了厚厚的灰尘,手指触摸在桌椅上,沾染上浓浓的一层灰渍。
借着月光的映照,屋里一切布置依旧,没有丝毫改变,贵妃椅上还残留着她的淡淡余香,桌上的茶杯还有着她清凉的味道,甚至......屋里还有她挥不去的身影......刻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
“殿下,”吾裳出声。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苏子栖背对着他,闭上眼静静地享受着她还在身边的感觉,好像她还在对他说,“苏子栖,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还是那么冷漠啊!冷心冷情,好似从来没有笑过。
他始终都不能焐热她寒凉的心,她总是什么话也不说,冷淡、清寒,可是他却为之痴狂。
在那张熟悉的床榻上躺下,蜷缩起来,想象着她还在身边,想象着与她同床共枕,共枕安眠。想象着她淡淡的笑容,想象着她熟悉的声音,想象着她的一切......
怎么办,他已经陷得太深,已经回不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红尘之事,几多闲愁,几多悲秋,谁人有知?
若说以前,他会觉得,他钟情于黎歌,毕竟从小到大,都只有她在身旁,陪伴,玩耍,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就像一只没脚的鸟,只会围着他飞舞旋转。可在她之后,他渐渐明白,她对他而言有多珍重,原来,对黎歌不过是止于兄妹情谊,就像哥哥照顾妹妹一般,舍不得,心疼不已,但却不是男女之爱。
当初娶她的缘由就只是因为桑梓国有着起死回生的神药,他答应父皇只要坐上皇位那一天,他就可以拿去,前提条件是让他娶桑梓国二公主——慕容静姝!他以为自己爱的人,是黎歌,却在不经意间,就将她印在心上。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让他对她说出山盟海誓,还没来得及带她走遍千山万水,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他想要与她生下许许多多的孩子,可以不要这天下,可以不要这万里江山,就这样与她泛舟游湖,赤脚踩水,嬉戏逐闹......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阵敲门声,在这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明显。
“殿下,陛下召您进宫,说是有要事商谈。”吾裳在外提醒道。
“知道了。”
一身月牙白长袍在内力的轻轻抖动下,如同刚刚洗过一般,没有丝毫痕迹,飘逸如仙,加上那原本就俊美非凡的面庞,只让人误以为是九天下凡的谪仙。
皇宫,御书房。
苏穆勤有意无意的敲着面前的紫檀木桌,上面摆着文房四宝,墨汁的芳香渐渐溢满整个房间。
整个皇宫已经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偶尔有宫人走动,只有御书房里的灯光还未散去,一直灯火通明。
苏子栖走进去的时候,苏穆勤正一脸疲惫之色坐在桌前,处于酣睡之中。他没有叫醒他,只是选了一个位置,仿若没有看见任何的坐了下来。似乎是他的动作惊醒了他,苏穆勤揉揉眼,对着对面一脸冰冷的苏子栖道:“你来了!”
苏子栖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说了一句:“找我来什么事?”
苏穆勤苦笑一声,自己的这个儿子还真是继承了自己年轻时的脾气,简直如出一辙,“你这脾气真该改一改了!否则怎么娶回太子妃!”
苏子栖目光都没有眨一下,直直的看向苏穆勤,泛着森森寒光,“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不需要太子妃!如果你自己喜欢年轻貌美的自己娶回宫随便找个空位放进去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让我娶!”
苏穆勤捏捏眉心,显然最近的事情都很不顺心,深深吸了一口气,叹息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难为你,但是人家指明了要嫁给你,就算朕的后宫再大,人家姑娘不乐意,又怎么容得下!”
“你不是很大能耐吗!我的陛下!您的能力怎么体现不出来了?还是说您已经快要将这仅有的民心都要丢了,没人愿意为你排忧解难了吗?竟然连亲儿子也要算计进去!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话!是你说梅若殿再不可能让她人进去!如今这梅贵妃又算什么!打着母妃的名字和旗号吗!还是说你自己心里有鬼!!”
“住口!”苏穆勤腾的一下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气得胡子发抖!谁都不可以!拿她说事!
“逆子!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以为这一切是朕愿意的吗!朕也想要能够做到一切,但是......”
“但是你发现自己能力不足!自始至终都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才行!你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除了摆.....弄皇权,利用一切你能利用的,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苏子栖冷眼相还,那是让人看不透的黑暗森冷。苏穆勤一瞬间愣住,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苏子栖,从来都是容忍的他如今竟然如此冷言冷语!就算是上一次自己误会于他,他都没有这般对着自己说过狠话,如今的他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一般,冷漠森寒的好似另外一个人!
两人僵持不下,最终苏穆勤叹了一口气,算是服软了,“子栖!算是父皇错了行吗?边关可以没有你,但是这个国家在父皇之后没有你不可以,就算是父皇求你好不好?”
“父皇已经老了,再也不能够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西凉国,这次戎敌驻扎在边关,父皇本想迎战,但是他们惧怕东边落霞国的独有秘术,为了天下的太平,落霞国国主项哿只有一个条件——那便是你迎娶他的妹妹秦敷为妻,而且是正妃,只要有着这一个条件,他便同意将独有秘术交与秦敷!两国也不必再开战,也免了生灵涂炭,不是很好吗?”
苏子栖正欲言说,被苏穆勤皱着眉头摆摆手,“是!我知道你不怕开战,但是父皇已经老了,再也不能够支撑多少年,若是连你也不在父皇身边了,父皇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支撑整个国家延续下去,只会有无尽的硝烟战火,绵延天边,无穷无尽.......”
不得不说,苏穆勤的话语真的有些打动苏子栖,不论是站在儿子的角度,还是臣子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