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河狮部的主人
褪笛2025-07-28 15:185,015

  大禹皇宫内,御书房外,一声清脆的茶杯落地声格外响亮。

  站在屋外的公公和侍卫们不禁打了寒颤。

  互相对视,眼神交流在猜想,刚刚进去的那位前暗卫统领--贺卫贺大人能否活着出来,需不需要他们立即进屋收尸。

  就在他们纠结时,御书房的大门随着一道风骨翩翩的身影打开,贺卫竟毫发无伤地走出来。

  众人纷纷低头不语,看着贺卫的脚路过自己之后,静静等到屋内人的传唤。

  就在贺卫刚走出约十余米,御书房中传来一道疲惫且无奈的声音。

  “常德进来。”

  被叫到名字的侍卫大步流星,步伐坚定中带着一丝恐惧。

  路过众人的面前,大家不约而同向他投去珍重的眼神。

  谁都知道,当皇帝生气到要摔茶杯时,进去的人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名叫常德的侍卫是负责保护欧阳虞的近臣,武功高强,统领宫中禁军,是一等一的高手。

  他其实并不担心欧阳虞会因此迁怒于他,但久闻皇帝名声,难免心生紧张之意。

  欧阳虞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手捏在鼻根处,缓解眼部干涩疲劳的症状,一手撑在书桌前似是在思考什么。

  “微臣参见皇上。”常德恭谨下跪,等到欧阳虞的下一个指令。

  “起来,将这封信送去大禹给贺之霖,就说他想做什么就做吧,只要不挑起两国的战争,随便他在哪里把姜肃处理干净。”欧阳虞用手指了指身前的书信,桌上还放着一块令牌,那是可以让大禹子民听命的无上至宝。

  常德并不敢伸手去拿这块令牌,只将信收进衣袖,准备向欧阳虞道别。

  “微臣定将此信送到贺大人手上,请皇上放心,微臣先行告退。”

  欧阳虞眼皮一抬,发现常德并没有拿走令牌,于是说道:“慢着,把那块牌子一并送去。要是丢了,唯你是问。”

  “微臣遵旨。”常德怀揣着震惊的心情把令牌收起来,小心翼翼将御书房门关上,才舒了口气。

  头一次见到完好无损的人出来,众人很是好奇,纷纷拥上去问道:“怎么样怎么样?皇帝有没有朝你头上扔砚台?还是扔毛笔?”

  “没有,都没扔,皇上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一会儿你们去做点夜宵给皇上送去吧。”常德发现皇上并没有大家说的那么恐怖,甚至还有些心疼皇上,大晚上的一个人在书房里批阅奏折,看得头昏脑涨,也不曾叫人进去服侍。

  听到常德这样说,众人不禁疑惑,这似乎与往常皇上的作风不太一致啊。

  平日里,要是皇上批阅奏折看到生气的内容,那就是一整晚都是摔东西的声音。不管是寻常砚台笔墨还时稀奇字画,只要是御书房目光所及之物,欧阳虞都能给摔干净。

  以至于内务府的人心疼那些个珍贵玩物,宁愿把东西送去皇上的寝宫,也断不敢再送去御书房。

  虽然说如今国库充盈,也皇上成日摔东西总有摔干净的一天,等到心血来潮查看内务府的账本,发现自己喜欢的古玩字画都没了的时候,怪罪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

  为了保住自己一条小命,宫中所有人都默许一条规定。

  那就是所有珍贵物品一概不送去御书房,从御书房受伤出来的人一定会得到御医最热情的诊治。

  都说在皇帝身边做事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可其实只有他们心里清楚。所谓伴君如伴虎,欧阳虞看起来每日笑嘻嘻,以礼待人,可当表面的面具褪下时,他只是一个有点喜怒无常的普通人。

  如履薄冰的生活,他们每日都在过着。

  大漠,河狮部。

  大漠王下旨让毕时骏做下一任的首领,眼下旨意传到河狮部,虽有人心中不满,但因为是王上的要求,他们并不敢多言。

  只是做事方面对毕时骏的话并不在意,他们依旧我行我素,照着长孙奇的方法继续生活。

  毕时骏看着众人自给自足,毫无长进的生活态度,不禁头疼。

  以前,他只是河狮部的军师,对于他们的生活并不需要过多关心,他只要把河狮部的治安管理好,不让有心之人趁虚而入,就是他的职责。

  长孙无忧三人风尘仆仆而来,望着河狮部挂起白灯笼,自己家中停着一座棺材时,她们才真真切切感受到长孙奇离世的真实性。

  即便长孙奇伤害利用自己,面对养育自己长大的父亲,无忧和无虑还是跪下哭出声。

  眼泪里饱含着对父亲的怨恨、释怀、惋惜,她们害死了长孙奇,是大逆不道之事,却也是最为正确的事。

  毕时骏站在无忧的身后,双拳紧握藏于袖中,看着无忧痛苦的身影,他是多么想将这个命苦的女子搂进怀里,给她安慰与力量。

  但他不能这样做。

  这是大漠王的女人,是后宫的王妃,是大王子的姨母。

  是他这辈子注定再也无法亲近的人。

  无忧无虑姐妹相互扶持这站起来,带着毕时骏和阿故去长孙家族长那里。

  长孙一族统领河狮部多年,每一任的首领都出自于此。毕时骏是个外族之人,让他统领河狮部,长孙家第一个不同意。

  这几日暗地里使绊子的事情,长孙家可没少做,只不过毕时骏都能及时解决,他也就没有去找长孙家的麻烦。

  眼下,大漠王宫风起云涌,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即便是没落的泉鹰部一直都在积极主动地拉拢其他小部落,妄图壮大自身力量,与大漠王庭抗衡。

  而河狮部不能再分崩离析下去了,唯有团结壮大这一条路才能走向康庄大道。

  长孙一族如今却是阻止河狮部发展的拦路虎,身为河狮部的子民,无忧和无虑自然责无旁贷。

  大义当前,小家的安危不足挂齿。

  大王子的大驾光临,使得长孙一族的所有人都出门迎接。

  明眼人都知道,大王子阿故是未来的君王,是他们河狮部未来强有力的后盾。

  这是万万不能得罪的贵人。

  是以当一听长孙姐妹和大王子来给长孙奇送葬时,他们第一时间召集所有族人在门口等待。

  低头看着跪了一地的族人,长孙无忧觉得有种恍如前世的感觉。

  小时候还是自己朝他们下跪,如今风水轮流转,变成他们向自己跪拜。

  长孙无忧坐上原先本该组长坐着的位置,她面容严肃,威严的目光里带着对众人的审视。

  跪在地上的族长年纪八十,一把老骨头并不适合下跪,但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坚持跪在离阿故最近的地方。

  阿故看着这些个曾经密谋害死自己母妃的族人,不觉心口寒凉。

  难道权势真的比亲人的性命更重要么?

  至少,他不会用母妃、姨母的性命去换取自己的王位。

  佝偻的身影显然撑不住,多少年不曾下跪的长孙远心里虽有埋怨之意,但还是规规矩矩不敢妄动分毫。

  长孙无忧将众人的表情一览无余,出言道:“如今父亲惨死,河狮部不能一日无主。王上下令命军师为首领,大家自该竭尽全力,辅佐新首领稳固河狮部。我长孙一族屹立百年,生于河狮部,忠于河狮部,想来对毕首领应是没有多大的意见吧。以后尽心尽力辅佐,时骏不会亏待大家。”

  跪在地下的一人闻言不服气,抬头看向长孙无忧,说道:“笑话,我河狮部百年来都是长孙家当家做主,哪里轮得到一个外族人掌管。即便长孙奇大人没有儿子继承首领之位,我长孙一族难道还没有一个治理出色的男儿吗?长孙娘娘,您可别忘了,您姓长孙。”

  “我是姓长孙,可那又如何?王上点名道姓要让毕时骏当首领,诸位莫不是想要违抗王命?违抗王命的下场想必大家是忘了,株连九族,我们河狮部一个也别想跑。怎么,你想当首领?那不妨你去同王上说,猜猜王上是高兴地封你做首领,还是直接赏你人头落地?”

  长孙无忧漫不经心地讲着,说话间玩弄手中变长的指甲,看起来春风细雨,实际上说出的话带着血腥味和警告。

  长孙高抬头看去,那个曾经温婉大方的孩子变得如今这般冷血无情,连自己族人的安危和仕途都不在乎,觉得失落又生气。

  原本以为长孙姐妹是与自己站在同一阵营的,没想到她们竟会偏向一个外族人。

  而大王子看起来也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对于河狮部和长孙家都没有太多的偏向。

  这与他们想象的完全不同。

  只以为长孙姐妹和大王子的到来能给他们撑腰,至少不会让毕时骏那么轻易地就坐稳首领的位子。

  可现在看来,他们三人才是与毕时骏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长孙高继续埋头跪在地上,眼底闪过一丝狠辣的目光。

  当晚,毕时骏就邀请他们三人去自己的新府邸居住。

  不大的花园,只有三四处屋子,长孙姐妹一屋,阿故和毕时骏单独一屋,刚刚好,没有再多余的房子。

  初初做上首领,毕时骏不仅要处理主持长孙奇的身后事,还要清算长孙奇留下的账目。这几日,他忙着盘点粮食、军械的库存,根本都不曾回家。

  他一个人住习惯了,所以新府邸并没有请佣人。当他们踏进这满满都是灰尘的房子,一个接着一个打起喷嚏。

  长孙无忧地看着因为难为情而悄悄去找扫帚的男人,转身招手让自己的手下用最快的速度清理出能住人的屋子。

  她走到毕时骏身前,放下他手中的扫帚,语重心长地说:“如今你是河狮部的首领,这种活不是你该做的,以后自会有下人为你打扫卫生、洗衣做饭。还有,这宅子太小了,以后你若是娶亲生子,根本不够住。这几日我帮你找一处更大的宅子,等收拾完你就搬过去。还有,我打听过了,司马家的小女儿人民贵重、相貌出挑,还待在闺中,尚无婚配,跟你门当户对,是最好的人选。你要愿意,我帮你约她出来,你们见见面喝喝茶,若是互相看的中,我就做主给你们定亲。”

  长孙无忧仍在絮絮叨叨,听得毕时骏怒从心中生。

  他这么多一直都没有娶亲,也明确表达过自己终身不娶的决心,而长孙无忧却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底线。

  她明明知道,这辈子他毕时骏非长孙无忧不娶。

  用力将扫帚抢过,毕时骏忍着怒火继续扫地,说道:“不劳王妃娘娘挂心,我今生再也遇不到自己心仪的女子了,从前答应她今生不娶,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请娘娘以后莫要说出要给我娶亲的话,既伤了我的心,也会伤到别人的心。”

  也罢,长孙无忧只以为毕时骏还没有忘记自己。等到她处理完所有事情回到王宫后,他们便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了。

  但奇怪的是,当自己提出给毕时骏娶亲时,她心里莫名酸酸的,潜意识里并不愿毕时骏答应下来去相看什么司马家的小女儿。

  下人收拾屋子很快,当晚他们几人便坐在大厅里共享晚膳。

  夜晚朦胧下河狮部静悄悄的,但长孙无忧知道,长孙家不会善罢甘休,今晚是危机四伏的一夜。

  长孙高端坐在家中的书房,一众族人排的上名分的都分成两列站在长孙高面前,听从他的指挥。

  瞧见今早上长孙姐妹与大王子的态度,他们便知,如果今晚不能成功刺杀毕时骏,那他们长孙家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抱着搏一搏的心态,长孙家能带来武功较好的人都带来了。

  今晚,毕时骏的府邸看起来与往常无异。

  但长孙无忧带来的侍卫都暗藏于各处,扑簌的风声带来秋意,也带来意料之中的声响。

  一群人跟随长孙无忧叛变的手下偷偷从后门进入。

  这次跟随长孙无忧回来的人马中有不少曾是河狮部出去的人,暗中买通几人给毕时骏一行人的饭菜中下药是很简单的事情。

  再三确认长孙无忧、无虑、大王子以及毕时骏昏迷不醒之后,他们才将毕时骏从房中捆好抬出去。

  一切快速又安静。

  长孙无忧的房门被轻轻扣响,她与无虑睁眼醒来,换上轻便的常服,带上一众人马尾随刚才离去的踪迹。

  长孙高正在自己的房中等候,却不知道自己的计谋早被无忧和毕时骏看破。

  假装被收买的叛徒在第一时间就告知了长孙无忧他们的计划,无忧索性将计就计,让毕时骏被绑了去,以此借机威胁长孙高一族不要再惹出事端。

  无虑站在姐姐身边,看着她拧成一股绳的眉,不忍心姐姐如此忧愁,她主动说道:“姐姐一会儿你别进去了,论吵架谁吵的过我,我定能让他们从此以后乖乖闭嘴、好好做人。”

  “无虑,我们不是要去吵架,而是去告诉他们,与王上作对,与天意作对,是多么自毁前程、不知天高地厚的行为。长孙一家统领河狮部百年,早就已经是被腐蚀干净的蛀洞了。长孙家要想继续存活下去,就势必要做出牺牲。”

  而我,愿意做这个牺牲。

  无虑尚不知姐姐要做什么,只以为姐姐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劝服族长不要再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当毕时骏被人用力丢到地上时,他差点吃痛地叫出声,但想起自己是个昏迷之人,只能依旧表情岿然不动,当个没有知觉的人。

  长孙高确信毕时骏昏迷不醒,与下属要了把匕首,亲自蹲在地上人面前,锋利冰冷的小刀轻轻滑过毕时骏的脸庞,让他下意识想到后退。

  “长得真是白白嫩嫩,三十多岁的人还像十几岁的小伙子,怪不得无忧那丫头到现在还惦记他,护着他。之前在河狮部做军师不好吗?非要跟我抢首领之位,何必呢?你既不姓长孙,也不属于河狮部,本本分分当个军师为我出谋划策,说不定我日后高兴了就封你做个副首领什么的。唉,现在啊逼得我不得不杀了你,可千万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无忧那丫头不识抬举。”

  长孙高完全暴露出自己的本心,他蛰伏多年,想的就是长孙奇退位后他能成为下一任首领。

  即便他已经行将就木,但论才能和信誉,整个河狮部他要是说第一,没人敢跟他争第二。

  当年若不是长孙奇的父亲耍了手段,让长孙奇坐上首领的位置,他也不至于眼红了三十年,憋着口气等了三十年。

  这些年来,就算他是受人爱戴的族长,也时时刻刻在羡慕垂涎首领的位置。

  族长,一族之长罢了,哪里比得上首领来的威风。

  渴望当上首领,是长孙高的执念,亦是他毕生所求。

  小刀渐渐滑到毕时骏心口的位置,只要他瞄准了用力一刺,他几乎能看到河狮部所有的子民向自己陈臣服跪拜的场景。

  这一天,他终于要等到了。

  谁也不能阻止他,就算是大漠王的王妃和儿子也不行。

继续阅读:第82章 长孙高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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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南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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