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南桑想起贺之霖在西岐过的苦日子,想要好好弥补他,便说:“今年中秋我做给你吃。”
“那说好啦,不许反悔。”
“谁反悔谁是小狗。”
沐南桑渐渐有了睡意,贺之霖还想继续聊天,却发现枕边人早就睡了过去,他轻轻起身替她把被子掖好,自己闭上眼睛,睡得格外安稳。
沐南桑迷迷糊糊醒来,是被房门外嘈杂好似吵架的声音吵醒的。
仔细听去,好像是拓跋若儿跟拓跋越正巧走到此处,拓跋弱了非要闹着比武招亲,拓跋越不同意,两人在沐南桑的宫外吵起来了。
沐南桑推了推还在熟睡的贺之霖,把他叫起来,贺之霖一睁开眼就看见了沐南桑,恍惚间,他觉得自己与沐南桑真的成了亲,正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神仙日子。
他也听见这兄妹二人吵架的声音,不由头痛,两人吵架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算是大的了。
“我不管,我都十八了,该嫁人了,要嫁就要嫁最英勇的人,所以比武招亲我势在必行。”拓跋若儿这句话来来回回讲了好几遍,把拓跋越气得不轻。
他就这一个妹妹,不求她过得风光,只求她觅得良人,幸福安稳。现在搞个比武招亲,万一招到个光有蛮肉的莽夫,不知怜香惜玉怎么办?王室总不能当众取消婚事,惹人笑柄吧。
拓跋若儿也不知怎么了,许是被贺之霖和沐南桑刺激的,现在闹着要嫁人,拓跋越拿塔一点办法也没有,索性走到贺之霖屋子前,坐着等他起身。
贺之霖与沐南桑换洗好便开门迎客,将这对兄妹请到别厅,沐南桑亲自为他们泡上清心降火的菊花茶,坐着听他们讲,各说各有理。
拓跋若儿嘟着嘴巴说:“我都十八了,在我们西岐,谁十八没嫁出去,要么是相貌丑陋要么是德行有亏,我堂堂公主,这两个一个都不占,怎么就嫁不出去了?”
拓跋越一脸无奈,“那我给你宴请各个青年才俊不行吗?非要比武招亲作甚。”
“我就喜欢武功厉害的、身强体壮的,不行吗?你找的都是文弱书生,我一个拳头过去他们就吓晕了,这种懦夫我才不要。”拓跋若儿直摇头,她才不要满口都是仁义道德、四书五经的书呆子。
“厉害的是吧,魏卿怎么样?武功厉害、身强体壮,再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拓跋越想起魏卿,要说还有谁更加武功高强,那必定是魏卿啊,况且魏卿那样子,一看就是对自己妹妹有意思的。
拓跋若儿一听到魏卿的名字莫名慌张,说话也结巴起来,“不要不要,他,他长得不好看。”
“瞎说,魏卿,也就比孤和加林差了一点点。”拓跋越和贺之霖作为直男,谁都没发现拓跋若儿的不自然,还把自己跟魏卿的相貌比较了一下,确实觉得,魏卿不丑啊。之前西岐民间的什么贵公子排行榜上,魏卿排第四呢。
沐南桑倒是发现拓跋若儿在提及魏卿的不动作,又想起昨儿的情景,心下便猜到一二。
“公主,奴家想去宫外采买些酿酒的材料,不知公主可否赏光与奴家一同去?”
“酿酒?你还会酿酒?”拓跋若儿原本看沐南桑的嫉妒目光瞬间变成崇拜。
“咳咳,昨天你走的早,嫂子答应我们,给我们酿些桑落酒尝尝。你嫂子可是大禹有名的酿酒师,你同她去长长见识。”拓跋越想起来,自家妹妹也是个嗜酒如命的人。
“王上谬赞了,奴家只是略通一二。斗胆请公主同去,是因为奴家人生地不熟,看公主面善且宅心仁厚,故想邀公主前去。”
沐南桑说话总是得体大方,拓跋若儿听了也对沐南桑改观不少,十分乐意与沐南桑一起出门,好过听她王兄唠唠叨叨的。
沐南桑和拓跋若儿一走,贺之霖也随拓跋越出宫,走了反方向去城外视察民情。
一路上二人交谈起瘟疫起因,镜子里把自己的疑虑说出,拓跋越震惊,他竟不知在西岐还有大禹的细作。
贺之霖借助拓跋越的势力盘查会轻松许多,二人在城外T恤百姓的名声传出,大大增加了西岐王的威望。
这边的拓跋若儿跟着沐南桑进进出出许多店铺,见识到不少宫里未有的新鲜玩意。
沐南桑还给拓跋若儿买了好吃的糖人和糕点,拓跋若儿很高兴,都快把沐南桑当做自己的亲姐姐一般。
拓跋越虽是个称职的哥哥,却大男子的很,从不肯陪她逛街游玩。她从小也不会与人交际,小时候会有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官宦女子找自己玩,她很高兴,谁知那人趁自己不注意在茶水里下药,若不是医治及时,她早就化成一道阴魂入了地府。从那以后,她不再轻易与人交心,处处提防着,精神着,不再随意让人走进自己的心房。
而沐南桑不一样,她没有害自己的理由,她已与贺之霖成亲,且是大禹,跟自己没有利益的冲突,拓跋若儿抛去对她成亲的意见,将她完全当成姐妹,沐南桑也是如此。
在沐南桑眼里,拓跋若儿只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孩,有些小脾气,但她是公主,有脾气很正常,心眼不坏,还能称得上好心肠。遇到有乞丐乞讨,她会给些碎银,甚至还会扶年迈的老人走路,这不是一个公主会做的事情,而她全做了,可见她心地纯良、爱民如子。
沐南桑今天带她出来不仅仅是为了酿酒,而是为了套话。
经过半天的相处,拓跋若儿已经黏上沐南桑,亲昵地挽上,沐南桑的手,一口一个“桑桑姐。”
沐南桑带拓跋若儿上了座茶楼,朝店家要个别致安静的雅间,给拓跋若儿展示自己的泡茶工艺。
“哇。桑桑姐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吗?做菜、酿酒、煮茶都会,加林哥娶了你真的是他的福气。”
拓跋若儿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她突然后悔要比武招亲了,她想跟沐南桑回大禹,跟她学习酿酒还有泡茶。
“我不会的多了去了,不会武功,不会骑马,不会跟哥哥吵架。”最后一句是玩笑,沐南桑说道。
“我才不是跟他吵架呢?是他耽误了我嫁人,在我们西岐,女子十五岁就能嫁人了,而我十八了,是个老姑娘了!”
这话,沐南桑莫名听得耳熟。
老姑娘?拓跋若儿要是知道实情,怕不是在讽刺自己呢。
沐南桑不疾不徐给她倒上一杯,“我今年22岁,要说老,也是我更老,公主何必在意年龄,找到最合适自己的人,不管多久也是值得的。”
“我,我不是在嘲笑你啊桑桑姐,是我真的觉得自己太老了,现在的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我,我一点优势也没有。”拓跋若儿想起昨晚的事情,觉得羞愧且伤心。
沐南桑像极了知心大姐姐,温柔地安慰拓跋若儿,拐弯抹角从拓跋若儿口中了解到昨天发生的事情。
原来魏卿昨天跟着拓跋若儿出去,虎着张脸陪她走路,拓跋若儿喝了酒,天色又黑,脚下一滑,她以为自己要脑袋着地、屁股开花时,魏卿及时接住自己,她躺在魏卿的臂弯里与他四目相对,拓跋若儿不免小鹿乱撞,红了脸。
魏卿虽是个武夫,但也饱读圣贤,是位文韬武略的奇才,但对感情一窍不通。他对拓跋若儿算是日久生情,从前他负责保护拓跋越与若儿的安危,多次带着若儿逃跑,在一次次的共经磨难后,魏卿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会不自觉目光看向若儿,心情也会随着若儿的心情变化。但他知道若儿喜欢的、心心念念的是加林,所以他愿意成为一直仰望公主的存在,替她挡风遮雨,不让她再受一点苦。
这次加林的回来,他看得出若儿很高兴。但也只是高兴了一下,因为加林娶亲了,是位美丽的大禹女子,若儿是公主,是天之骄子,可加林宁愿选择沐南桑也不要公主,若儿的自尊心和感情都受到了打击。
他想,如果若儿能够彻底放下加林,那么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今后去若儿的白首。
短暂的对视之后,魏卿最先清醒过来,把若儿小心扶到后花园的凉亭中,想去找位太医给她看下脚上的伤势。若儿似乎是喝醉了,把他当做加林,一把拉住自己,不顾脚上的伤痛,站起来从后背抱住他,嘴里还念叨着,“不要走,不要走,加林哥哥。”
魏卿在这一刻才意识到,就算是他有多努力,他也无法替代加林在若儿心中的地位。说不定,在若儿眼中,他就只是一个将军,忠心护主,连朋友都算不上。
难过、失落、不甘的情绪纵横交错,魏卿一个冲动,转身捏住若儿的下颚,轻轻抚上去,在若儿饱满鲜红的唇上落下浅浅一吻。在若儿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公主抱起若儿将她送回寝宫,直到今天早上也没露面。
拓跋若儿昨晚睡得不好,头疼欲裂,在喝过宫女递来的醒酒汤后才逐渐意识清醒,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她的记忆停留在魏卿强吻自己的画面,她先是愤怒转而羞涩,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感觉像是被火烧一样,浑身都冒汗。
她昨日将魏卿误认成加林,还主动投怀送抱,然而魏卿不但没拒绝,还把自己初吻夺走了!
最关键的是,魏卿他什么话都没说,好像,好像是个渣男!
就算是她不对在先,那把她推开就好,为何还要吻她。
莫非,魏卿喜欢自己!
一想到这个原因,拓跋若儿心慌得很,她才不要嫁给魏卿,作为大将军,驰骋沙场、马革裹尸是常见的事,她不想跟这种短命的男人成亲,害得自己要当寡妇,孤独终老。
但抛开这一点,魏卿各方面也不错的,相貌端庄、为人和善,且多次救自己于水火,按理说若不是她是公主,寻常人都会以身相许来报恩的。拓跋若儿很是纠结,魏卿从各方各面看来,都是自己的最佳选择。
可一想到魏卿把自己抱回寝宫,那脸黑得像包公一般,像是自己玷污他的名节,一脸不情愿,她想想就气。她堂堂一个公主,怎么亲了她还一副被逼的模样,魏卿真是让人搞不懂。
拓跋若儿的小脑袋瓜转得快,立马让婢女给自己洗漱更衣,换上新做的衣裳风风火火就要去找王兄。
“王兄,我决定了,我要比武招亲,尽快把自己嫁出去。”这就是拓跋若儿想到的绝佳妙计。
既能吸引广大西岐男儿前来比试为王兄选拔优秀人才,又能看看魏卿是否对自己真心,要是真心,那她就既往不咎,把他收做驸马。
在拓跋越看来,他的妹妹因为受到刺激,要疯了。
比武招亲?这么随意的法子亏她想得出来。
拓跋越险些要被若儿气晕过去,还是身后小太监扶了自己一把,他有力气继续跟若儿吵架。
“孤不同意,找不到好人家就在宫中带着,孤养你一辈子有何不可?”
“可我就是想要一个男人,好看的,比王兄更好看的,我看王兄看腻了,要看新鲜的。”拓跋若儿说的话越来越无理取闹,拓跋越现在只想拿块手绢把她的嘴堵上。
沐南桑大致了解拓跋若儿的小心思,并不想去阻止她。沐南桑看得出来,昨日宴会上魏卿看若儿的神情,是有爱意的,她想帮着促成这一对。
“你放心,你王兄那边我和加林会去劝的,保证那魏卿乖乖去比武招亲,夺得头首。”
有了沐南桑的话,拓跋若儿放心下来,转头回宫就催促宫女去给自己缝制嫁衣,越快越好。
沐南桑回了宫拉着加林去找拓跋越。
其实让拓跋越答应并不难,只是拓跋若儿心急没有把话讲明白,凭白让拓跋越觉得自己妹妹在胡闹。
只要把选拔人才当做重点,弱化公主想要嫁人的意图,沐南桑敢肯定,拓跋越绝对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