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赶出扬州城,她让连祺去跟城门官兵通气,再也不许这方家入扬州。
没想到方家叔叔也是个狠角色,反咬一口在城中大肆宣扬方煜残花败柳、不守妇道,还克夫克亲,短短几日,大家都会看到方煜时指指点点,方煜铺子的生意也一落千丈。
姚曦曦听闻此事气得不行,跟爹爹说了要将人押入官府,但是姚知府拒绝了,因为没有证据。
姚曦曦与沐南桑、方煜凑在一处商量半天,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真给她们想出个办法。
那就是征婚。
只要方煜光明正大地与人结了亲,那么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最关键的就在于,方煜去哪里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人立即成婚呢?
方家叔叔婶婶听闻方煜公开征婚,气得不行,想告知卖醋那家人让他们来抢亲,谁知卖醋那户倒霉,在来扬州的路上被山匪劫道,所带的金银财帛全被洗劫一空,只剩下零星几人靠着一路讨饭才来到扬州。
那卖醋的人家也并非方煜不可,只是听闻方煜经商有道且在扬州立足脚跟,想要靠方煜的经商脑子和名声将自家生意拓展到扬州来。谁知如意算盘不仅落空,全身身家还被抢去,现下只能坐在方记首饰铺门口卖惨,死活也要将方煜娶回去。
“方姑娘您开开门吧,你未婚夫都快饿晕过去了,发发善心,我们老两口在门口挨饿挨冻没事,你丈夫要是有个好歹,你后半辈子也不会幸福的啊。”
“我的儿,你快醒醒,别睡过去啊,你还没娶媳妇,怎么着也得给我们顾家留个血脉才走啊。”
沐南桑三人在方记首饰铺里端坐着品茶,一边欣赏卖醋人家在门口的演技,一边吐槽道。
“啧啧啧,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若不是知道真相,我都快觉得方煜姐姐心狠得紧。”
方煜翻了个白眼给姚曦曦,说:“妹妹要是喜欢,做姐姐的自然不能跟妹妹,那门口快不行的小子就送给妹妹了,打杂也好,赘婿也罢,妹妹怎么做姐姐都不会过问的。”
姚曦曦一听“赘婿”二字便双颊绯红,“姐姐惯会打趣我,还不赶紧自己找个上门女婿,也好打发走你叔叔婶婶还有门口的未婚夫。”
说起征婚,整整两个月,偌大的扬州城,竟没有一个是合方煜心意的。
方家的叔叔婶婶也说了,要么跟卖醋的成亲,要么三个月内把自己嫁了,要不然他们就是死,也要死在扬州城,赖着方煜一辈子。
方煜终究是心软的,念着旧情不愿动用姚曦曦和沐南桑的关系将人赶出去,又觉得这日子过得委实无聊,征婚这个游戏,听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
只不过她要求高,来求亲的人不是长得不够俊美,就是酒囊饭袋,贺之霖那样的她也不奢求,起码也要是个家世清白、踏实肯干、相貌清俊的。
只可惜这两个月以来,她一个中意的也没有。
眼看三月之期即将到来,姚曦曦与沐南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方煜依旧气定神闲的。
大不了,就劳烦沐南桑身边的暗卫,将人都丢出去就是了,为了这场游戏她忍了三个月,真真是快忍不住了。
这日一大早,方煜还未起身,就在楼上听到忽远忽近的唢呐声,吵得她睡不好。忍着脾气打开窗户,想看看想哪户人家娶亲,一大早上就不让安宁。
低头看去,见一群人站在自己店铺门口,还有一顶花轿,方煜将窗户“砰”地关上,当做没事发生般,继续回床上躺着。
眼睛紧闭半刻,脑海里却全都是自己身穿喜服,被人硬绑上花轿的画面,她“腾”地起身,迅速梳洗整齐,让小丫鬟从后面偷偷溜出去找沐南桑和姚曦曦报信。
这方家还有卖醋的一家,怕是要霸王硬上弓了。
真是的,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作甚,大不了今天我就剪头发出家当尼姑去。
沐南桑听到消息风风火火地打开酒馆门,带着采依还有方衡出门,迎面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抬头看去,沐南桑揉了揉眼睛,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怎么,还没睡醒吗?”贺之霖温柔的嗓音在沐南桑耳畔响起,让她情不自禁捏了捏男子的脸庞,想确定到底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疼。”贺之霖伸手握住沐南桑的皓腕,假装被疼了似的,向她撒娇道。
“啊,是真的。”沐南桑原本一腔怒火和担忧的情绪一下子被喜悦压下去,看到思念许久的人,沐南桑真的很想把人带去房间细细询问、互诉衷肠。
但是眼下方煜的事情更为重要。
沐南桑抬眸看去,贺之霖的身后还站了几个人。
连祺,李翊,阿易和她叫不上名字的暗卫们。
现在能够解燃眉之急的法子只有一个,就是立刻马上给方煜找到一个夫婿。
沐南桑纠结地看着这几人,神色复杂,被盯着的人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唯独李翊,心中隐隐一种不好的预感,本能地想慢慢往后走,却被沐南桑一把拉住,拽去了方记首饰铺。
沐南桑认真思考过了。
连祺是采依的,不能找他帮忙。
阿易虽然也不错,就是长得有些冷酷,要说是方煜的夫婿,那伙人肯定不信。
其他的暗卫她也不熟。
这么一看,李翊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相貌清俊、为人风趣,即便有些吊儿郎当,但是作为暗卫,他伪装的能力肯定是有的,应付几个乡野村民也过得去,沐南桑这才选中李翊,将人带去给方煜瞧瞧。
贺之霖被沐南桑抛在身后,一脸莫名其妙,还是采依七窍玲珑,跟他解释一番,他才放下心来,要不然看这架势,还以为她要拉李翊去见官呢。
自己在路上也听连祺讲过方煜的事,本觉得要是能帮上忙,随便找个暗卫糊弄过去也行。
若是那伙人不知好歹,非要看着成亲,那他便出面将人赶出去。听连祺的意思是,方煜是想趁此机会找乐子,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出面,方煜是沐南桑的好友,那便是他需要帮助保护的对象,所以方煜想玩就让她玩,他这个做巡盐御史的,怎么着也是有略微徇私舞弊的权利的。
李翊在路上也听了沐南桑的解释与恳求,本是死活不想答应的,他到底也是个黄花大少年,怎么能跟人定亲的,就算是逢场作戏也是不行的。
但是在看到方煜的第一眼时,李翊本来还在摇头的动作瞬间僵住,愣了几秒后转头就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忙我帮定了”。
沐南桑还以为自己需要继续游说一番,或者直接把他绑去拜堂成亲,没想到李翊突然变得好说话,开心地忘了问李翊改主意的缘由,催促两人赶紧去换喜服。既然是做戏,那自然是做全套才好,最好把那几人气得再也不敢来扬州城最好。
方煜在自己房间里换喜服,任由婢女和沐南桑捯饬自己,望着镜子里双颊泛红的自己,方煜难得露出小女儿的姿态。
这李翊,长得可真清秀,不仅清秀,看着身形高大,看来身体也不错。桑桑的朋友应该也是熟读四书五经,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只是瞧着年纪小了些,要是这门亲事是真的就好了。
李翊也是浑浑噩噩,刚才脑子一热就答应了,现下在隔壁换好喜服,一人静坐于此,安静地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刚刚那女子,长得好美,像是画中的仙子,笑靥如花,面若粉桃,就是不知会不会嫌弃我这个暗卫身份,我应该跟贺之霖一样早日赚取个功名,也好稳定下来,这样她就能安心跟我了吧。
这两人殊不知对方都对自己一见钟情,还以为对方是迫于形势,两人心下打鼓,步伐不免不稳,方煜险些脚下一滑,就要摔倒,幸好李翊反应迅速,将人拦腰扶住,还没有让重重的头冠落地。
姚曦曦也在此时赶到,她在家中好说歹说才劝动哥哥来帮忙,谁成想已经有了李翊。姚曦曦一心想邀功,目光在哥哥和李翊之间游走,也决定不出个好坏,于是抓住方煜的手,问道:“方姐姐,既然是成亲,自然是要选最好的。你看看我哥哥,他也不错,要不然你再选选?”
姚曦曦满脸都写着:选我哥哥吧,当我嫂嫂吧,这样哥哥就不用每日盯着我读书了!
方煜深谙姚曦曦迫切的心思,轻轻将手抽离,顺便挽上李翊的胳膊,“不好意思啊妹妹,我更喜欢这个。你哥哥虽好,但是不够嫩。”
沐南桑:方煜,我觉得你还是孤家寡人比较好,不要出来祸害小男孩了。
姚曦曦:你在说我哥哥不够嫩?!!!
李翊:幸好我够嫩。
这话幸好只是被沐南桑、姚曦曦还有李翊听见,姚晨安只是在楼下等候并没有听到,若是听到了,估计会被这轻浮的语气气死过去。
方煜命人把正门打开,方家叔叔婶婶和卖醋的一家一看方煜穿着喜服,开心极了,以为她想通了肯嫁了,连忙要将人扶着进花轿。谁知自己的手被一男子挡去,抬头一看,这男子同样穿着喜服,正与方煜比肩而立,看起来般配极了。
方家婶婶愣了愣,说:“煜儿,这是?”
“三月之约,只要我与人成亲你们便离开扬州,这得算话吧?”方煜挺胸抬头,一脸正气地说道。
几人都是知道的,方煜将所有提亲的人都拒了,怎么可能会有人跟她拜堂成亲。如若不然,他们怎么会信誓旦旦抬了花轿前来迎娶。
眼见到手的媳妇就要飞走,卖醋人家的儿子一把拉住方煜,将其摁倒在地想与她直接拜堂成亲,把生米煮成熟饭。
方煜还没反应过来,李翊眼疾手快将人踹到在地,把方煜小心扶到椅子上坐着,面色一沉,让人看了很有压迫感。
“谁给你的胆子敢碰我的女人?”李翊走到那人身边,继而又是狠狠一脚,吓得卖醋人家哭天抢地,却被其他暗卫拦在门外不得进入。
“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样子,跟我比?你有我好看,有我武功高吗?真是,踹你脏了我的鞋,给我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在扬州出现,就不是踹一脚的事情了,你知道八根肋骨断掉是什么感觉吗?要不要尝试一下?”
李翊威胁人的模样吓坏了他们,卖醋家的儿子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有摔倒,最后只能用手爬出方记的大门,与父母一道马不停蹄溜走,头也不回,连身上的喜服都来不及脱。
李翊在吓唬完人才开始担心,方煜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凶残了?以后还是温柔些吧,早日脱离暗卫才好,要不然成天装凶审问犯人,也累的。
“没吓到你吧?”李翊半蹲在方煜面前,轻声轻语地问道。
“没,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方煜声音妩媚,像是有丝丝藤条钻进李翊心里,将心脏牢牢捆住。
“无,无碍。在下毁了姑娘清白,自当是要负责,不知姑娘意下如何?”李翊被方煜的容貌、声音都勾去了魂,不知不觉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若公子不弃,下堂妇自是肝脑涂地。”方煜这话一出,李翊的心都揪着疼,不过是嫁了人死了丈夫而已,不要如此小心翼翼才好。
“姑娘蕙质兰心、才华无双,是在下高攀了。”
两人说话,一个比一个还要肉麻,完全不顾及在场人的感受,沐南桑和姚曦曦捂着嘴巴夺门而出,顺手把门带上。
管他二人在屋里做什么呢?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促成一对是一对。
贺之霖倒是完全没想到,李翊本是被拉去救场的,没想到真捡到姻缘。
他拉上沐南桑的小手,满眼里都是心疼,说:“好友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为了早点回来看你,从昨儿晚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现在觉得四肢无力,快有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