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连祺跟自己奔波了好几日,还替自己受了伤,贺之霖不忍心让他为自己再劳碌。
连祺难得在床上躺着,闲来无事开始琢磨起如何撮合自家公子与沐姑娘。想来想去还是要让二人解除误会才好。因着身上有伤,连祺已经好几日未曾沐浴,实在是身上腻腻的,连祺才打来了热水准备擦拭一番。
刚脱了衣服,就听见推门声,以为是哪个兄弟,没有回头便随意着说:“你来得正好,帮我擦擦背后吧,我够不到。”
一只白嫩的小手犹豫地接过递来的手帕,过了遍热水轻轻擦拭起来,动作轻轻柔柔的,连祺很是享受,还有些奇怪是哪个大老爷们手法如此娴熟。
回过头一看,惊叫出声:“啊,啊,啊!怎么是你!”
身后的采依被吓了一跳,手帕掉进热水里,溅起的水花弄湿了她的衣衫和连祺刚刚擦干的前胸。
手足无措的采依结巴起来,“我,我刚刚推门,听见你说让我帮你擦背,我就过来擦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面前的女孩涨红了脸,脸上、双手还有水珠滴落,任谁看都是我见犹怜。连祺也难得红了脸,“你先出去,我把衣服穿上再说。”
采依夺门而出,用手使劲扇着风,想要让自己快速降温,可是心跳却越来越快。
怎么办,他会不会觉得我是轻浮之人,一个女子擅自进行男子的房间,他会不会因此厌恶我。
短短的片刻,采依的心里已经浮现出许多连祺厌恶自己的模样。
在房中迅速穿上衣服,连祺特意用给自己灌了两口冰水,才平复了心绪。
听到打开门的声音,采依立刻转身低着头快速解释:“我是来替我家小姐送东西给贺大人的,想着你身上有伤,就把金疮药送给来给你。我推门就看见你一个擦背实在困难,才忍不住动手帮你的。如果刚刚有冒犯你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宽恕。”
采依一番俯首认错的样子让连祺一句话也说不出,说是占便宜,那也是自己占了采依的便宜。她这样的卑微,生怕自己生气的胆怯,让连祺心里说不上来的不舒服与愧疚。
是夜,月色朦胧,除了一弯高高悬挂的月亮,漆黑的夜空里没有半点亮光。可是女孩眼眸中的星星点点,仿佛有一种特别的温暖,让连祺情不自禁陷进去,想要摄取更多更多的光芒。
连祺脑海里浮现起许多过往的画面,记忆里的采依,莽撞、热情、活泼,对着自己总是嬉笑怒骂、毫不掩饰,自己对于采依的记忆大多停留在几年前,那时候的自己眼里只有公子,只想着尽心尽力帮着公子完成各种任务。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看看身边的风景与目光。
那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究竟是在说谁?
脑中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一根筋便说了出来:“你上次说,喜欢的人就在身旁,说的可是王绪?”
被这样的问话惊到,采依才明白,自己的一腔热情终究是错付,这个呆子以前不懂,现在还是不懂。
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眶里已经在泛光的泪水被自己硬逼回去,才缓缓开口:“不是,我喜欢的人,就是个呆子,傻子,永远都不会懂的大笨蛋。”
说完采依气鼓鼓想要离开,却被身后霸道的力气拉住,重心失控,一下子跌进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所以,你说的那个呆子、傻子、大笨蛋,是不是现在就在你面前?”
跌进一个深邃又带着神秘的旋涡里,采依抬眸看去,连祺星光里微微的笑意,逐渐放大,清晰,“才不是,你想太多了。”
采依想要离开这个很有吸引力的地方,但是四周却被连祺死死圈住,气愤加上羞涩,采依再度红了脸。
看着采依的羞愤的样子,连祺心里终于明白了她的心意,铁树开花只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采依已经迷迷糊糊,就被拉着进了屋,连祺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未消下去过。
“你笑,你还笑,不许笑了。”小姑娘的心思被心上人看破,任谁都想找个地方钻进去,采依想走,却被连祺硬生生拽了进去。
“好采依,你也知道我是个呆子,之前我不懂这些,现在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
“我,好像,也喜欢你。”对上采依亮着惊喜的目光,连祺更加确信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砰,一束绚烂的烟花从心底燃起,两行清泪掉落,采依都没有察觉。
等了好多好多年,这句话能够亲耳从他口中说出,仿佛一切都值得了。
“怎么还哭了,是不是我吓到你了?”连忙用衣袖帮她擦掉眼泪,头一次应付女孩子的眼泪,连祺有些慌乱与无措。
采依低着头用手背擦掉眼泪,哽咽着说:“不是,只是我太开心罢了。”
“连祺,我真的真的,喜欢你了很久,久到我想一辈子不嫁人,就这么等你回来。”
“每次小姐说想把我嫁出去,给我准备嫁妆的时候,我嘴上说着不在乎,可是我心里好痛,因为我觉得我一直等的那个人,根本不会出现。”
“可是,你还是回来了,但是我却害怕了,害怕你的身边有别的女子,害怕你把我当做陌生人,害怕你忘记了我。”
采依抽噎地说着自己对连祺的想念,听得连祺很是心疼。以前不懂感情,觉得自己对采依只是普通朋友。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对采依的感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采依脚底打滑险些摔倒时,自己其实可以轻轻扶住,却还是忍不住搂住了她的腰。
察觉到她偷偷注视着自己时,自己不也是无声无息地悄悄向她靠近。
再度重逢,听见采依说这辈子不嫁人,他还是被触动,跟公子抱怨着说采依过于黏人,只有自己心里知道,他希望采依有个好归宿。
借着帮公子与沐姑娘重修于好的名头,连祺不知不觉中对采依也动了真情。
轻轻将采依搂进怀里,尽量不碰到伤口,软香温玉,连祺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兴奋。
同在一个府中,贺之霖的书房里却是乌云密布。
“贺大人,我家小姐说了,平日里用不到这样好的狼毫,丢了也是可惜,还是还给您比较好。”
“对了,最近将至年关,酒馆生意会很忙,大人若是没有要紧的事就不要来酒馆了,喝酒伤身,况且大人还有公务在身,还是还来这种是非之地的好。”
采依字字诛心,语气像是吃了炸药一般,堵得贺之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接过狼毫,狠狠攥紧。
他以为这些日子自己与沐南桑的距离近了一点,那日她对自己的关心并非作假,心里还暗自窃喜,觉得得到沐南桑的原谅是有希望的。谁成想她竟终究还是要和划清界限。
罢了,是我对不住她,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获得原谅,不知道够不够。
每到年关,扬州城里到处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与对联早已高高挂起,鞭炮、红包、糖果更是成堆成堆买进家里。
各色的蔬果肉类,遇到个熟人都要好好讨论几番年夜饭的安排。
沐南桑换上正红色的裙衫,披上大红的斗篷,提着几坛子桑落酒,与采依在除夕夜一大早就来了陈府。
王绪因着家在乡下,提前一天便告了假回家过年去了。
瞧着最近采依面色红润、嘴角上扬的样子,不难看出她最近心情很好,至于为什么很好,沐南桑问了采依却总是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因为沐南桑与贺之霖的关系,采依与连祺在一起的消息打算隐瞒一阵子。
连祺每天风雨无阻地来教王绪武功,采依则坐在一旁雷打不动陪着练武。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王绪蹲马步的时候,连祺就会悄悄移到采依的身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状似正常地聊天。
“采依,你看王绪,我觉得他底子不错,还挺有练武的天分的。”
“我也看不懂,你觉得他厉害那便是厉害了,那你要好好教他,我们酒馆的安全全靠王绪了。”
“没关系,反正每晚我都宿在这里,如果有危险,我第一时间保护你。”
“你轻点声,别被王绪听见了。”采依轻轻推了推连祺越靠越近的身体,及时躲开了王绪瞥过来的目光。
“采依,我们的关系王绪也不能知道吗?我真的好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想要所有人都祝福我们。”
被连祺突如其来的表白给羞红了脸,采依低头抠着手指说:“现在还不到时候,小姐现在还在生贺大人的气,我不能不管小姐的。”
“连祺,我们一起帮帮他们吧,好不好?”
现在的连祺可是说是妻管严,采依说要吃桂花糕就绝不买芝麻糕,说要喝龙井就绝不将就给她喝碧螺春,连祺只想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采依,好弥补自己错过的五年时光。
“好,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