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朝听他讲述了一番事情的经过,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这太危险了,眼下正值乱世,就连我们前往府州的路上,不也多次经历了叛军伏击。”
“她一个弱女子,又带着贵重的物资,没有人保护,若是前来的半路上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他觉得南悦音这种做法,未免太过于冒险。
穆玄瑾微微颔首,唇边勾起的笑意,却掺杂了几分淡淡的无奈。
“话虽如此,但你可曾看到,哪一次她肯乖乖听我们的话?恐怕,她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即便是快马加鞭,从京城到府州,最快也需五日,况且她还带着物资,怕是最少要十日光景。”
顾君朝眸色微黯了一瞬。
“可要我们停下来,等她一等?”
穆玄瑾并未直接回答,转过身,远远眺望着京城的方向。
跳跃的篝火,在他清隽的侧脸上映照出一抹暖光,也照亮了他眼底深深的思念。
这似乎还是他们第一次分离这么久,自然是思念的,他恨不得在双肋之下插上羽翼,直接飞到南悦音的身边。
沉默良久,薄唇轻启,吐出来的字眼,却是与他心底所想截然相反。
“还是不等了,就像那个叛军首领所说的一般。”
“我们能等得起,但是蜀州的百姓们等不起,王爷,今夜修整一番,明日便下令继续前行吧。”
对于所有人来说,这无疑都是最理智的决定。
顾君朝侧眸看他,却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你的话可是当真?你真的不会后悔?”
穆玄瑾勾了勾薄唇,纤长的眼睫却敛下。
“自然是当真的。”
“好,那便依你所言来做。”
话音落下,顾君朝转过头,沿着他们来时的道路看去。
那里仍旧是漆黑一片,却仿佛有什么,点燃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当着是个奇女子,而这样的人,又叫他如何肯割舍呢。
……
穆玄瑾对于南悦音的把握,的确很准确,她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准备前往蜀州了。
将厚实的棉衣绑在了一处,装了足足有好几辆马车。
看着绵延的车队,张晚舟难掩心底的担忧,忍不住再一次问道。
“悦音,你当真打算一个人去府州吗,一路上这么不太平,我实在是不放心!”
她直接撕掉了潘家从平州给她寄来的书信,颇有些愤愤难安道。
“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在惦记这些有的没的,罢了,左右我现在回潘家也不太平,还要听我娘家人的念叨。”
“悦音,我陪你一起去蜀州吧,路上好歹还算是有个照应!”
南悦音面上有些无奈地笑着,心底却暖盈盈的,上前一步,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秀发。
“好姐姐,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但我可不是要去游山玩水,你手无缚鸡之力的,我担心你。”
张晚舟不由撅了噘嘴。
“好啦,知道你是个会武的,也不必那些臭男人差,但你可不要太过托大,若是受伤了,我会伤心的。”
若是只有南悦音一个人,说不定独自就去了,但是眼下正值隆冬,棉衣可算的上是抢手的物件。
为了避免出现什么意外,她用了些银钱,请了镖局的人前来押送。
眼下,所有人都装备齐全,整装待发。
南悦音挨个抱了抱,站在一旁,眼巴巴瞅着她的四个小崽崽,眼底同样满带着不舍,却不得不开口道别。
“娘要走啦,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但是你们四个在家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四个小崽崽眼底都蒙着一层湿意,很不想让她离开,但他们都早熟的很,知晓孰轻孰重。
再如何不舍得,也是乖巧点头。
“娘,我们知道了,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和爹爹可定要保全好自己。”
老二抿了抿小嘴巴,强忍着通红的眼眶,从袖袋里拿出了一只平安扣,轻轻地系在了南悦音的腰带上。
“收好这个,可千万莫要丢掉了。”
南悦音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心底蓦地软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调侃道。
“当着是给我的,不是要我转交给你爹爹?”
老二眼眶更红了,抬起头,愤愤地瞪了她一眼。
“爹爹那么聪明,定然会保护好自己的,不需要我操心。不像娘,总是喜欢一个人把责任全都扛下来。”
“以往也就罢了,但是战场上可不一样,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以保全自己性命为先。”
话音落下时,已然带上了几分软糯糯的哭腔。
老大也跟着解下了一直随身带着的佩剑,郑重其事地放在了南悦音的手心。
“这把剑,是喻大将军留下的遗物,是跟着他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宝物。”
“有了喻将军的保佑,娘定然能够平安归来。”
他平日里有多么看重这把剑,有目共睹,眼下却自愿将其送与南悦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