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这样子,似乎是与穆夫人很熟悉?”
顾君朝收敛了目光,压下了心底的异样。
“皇伯父误会了,只是先前因为生意上的事,与穆夫人打过几次交道罢了,算不得很熟。”
“她在生意上颇有自己的见解,新开起来的悦景购物中心,已然成为了京城行业内的标杆,是个有本事有远见的,她的话,皇伯父值得一听。”
顾修璂高挑着眉,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仿佛看穿了什么似的,呵笑一声。
“难得见你对什么人这般推崇,看来,这位穆夫人不一般啊。”
他们两人交谈着,又有谁敢出声打断,南悦音也并不急躁,只是安心地等待着,并未因为他们的忽视,而觉得心底难安。
一直等到顾修璂停了下来,她方才行了个礼,不卑不亢道。
“陛下,臣妇需要一副地图。”
李德顺忙去寻了副地图来,亲自递到了她手上,顾修璂看着稀罕地紧,干脆不顾群臣的制止,从龙椅上下来,站到她身侧。
“朕倒是越来越好奇了,穆夫人,你可千万莫要让朕失望啊。”
一旁的大臣们都觉得压力陡增,偏南悦音仿佛毫无察觉一般,甚至还勾唇对着他笑了一笑。
纤白的手指在羊皮纸上不断游走,谈及正事时,她眉头微蹙,气场却又自信淡然。
“陛下请看,关州的蓄水池规模庞大,太祖皇帝修建此池时颇有远见,若非今年降雨增多,这方池子,应当还能正常使用数百年。”
“平州地势复杂,水域繁多,何不开河修渠,从关州的蓄水池开始,连通平州域内河流,一直将水引到府州去。”
“这样一来,既能解决关州降雨过多一事,府州干旱也能得到缓解。”
她指尖勾勒出的线路,是从关州到府州最近的一条,显然是用了心思的。
顾修璂频频点头,赞道。
“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陛下,这万万不可啊!”
一旁身穿黑青朝服的大臣上前一步,他本就生的严苛,又故意剜了南悦音一眼,越发显得不近人情。
“妇人头发长见识短,她们懂什么国家大计!开河修渠这等大事,又岂是如她一般,上下嘴皮子一碰那么简单的事!”
南悦音看了他一眼,发现并不认得,倒也不恼,只是噙着笑意,温声细语地道。
“臣妇对这些的确是一无所知,不知这位大人有何见地,可否指点一二?”
那人仍是用鼻子冷哼一声,高傲地抬着头。
“你可知,要开凿一条从关州,一直连通到府州的人工河出来,要耗费多少银钱?”
“臣妇的确不知。”
南悦音掩下眼底的疑惑。
“只是禹王殿下也曾说过,眼下国库并不十分吃紧。”
“谁说国库不吃紧的,王爷平日里又不会过问这些事。”
他陡然涨的脸红脖子粗,却又遮遮掩掩的,不肯甩出实证来,只粗暴地叫嚣。
“若是前几年也就罢了,眼下朝中还有另一件大事,银钱已然用了不少,又怎能因为开河修渠这种费财劳民的事,而中途放弃!”
南悦音越发听的云里雾里,顾修璂脸上的笑意却已然消失不见,一拂袖,转身回到了龙椅边坐下。
“大司徒,朕知道你想说什么。”
大司徒,不是因为先前国子监一事,已然调换成了顾君朝的人吗,怎么从方才的反应来看,两方似乎并不熟悉?
不待她将思绪整理清楚,顾修璂按了按额角,声音如同浸了冰渣一般寒意刺骨。
“山就在那里,又不会自己凭白生出腿来跑掉,眼下关州、府州的灾情要紧,就按照穆夫人的话去办。”
他抬起手,凌空点了点蒋德庸。
“开河修渠,乃是一件利国利民,造福千年的大事,此事就交予宰相和禹王去办,寻出最短的开凿路线,务必要将时间压缩至最短。”
“关州和府州的百姓们,都等不起了。”
他幽幽叹了口气,仿佛及疲惫似的,眼下黑青一片。
“罢了,朕乏了,首辅及穆夫人留下,其余人都退下吧。”
大司徒却自认南悦音冲撞了他,并不满意这样的安排。
他自群臣队伍中出列,拱手高傲道。
“陛下仁善,但穆氏妄图干涉朝政一事,不能就这般算了。”
“若是开创了这么个女子上朝论证的先例,让别的官家女子纷纷跟着效仿,岂非要牝鸡司晨,天下大乱!”
若是被讽刺上几句也就罢了,南悦音不是没有容人的雅量,但她可不能凭白接了这么顶高帽。
她面上仍是带着笑,气场却陡然锐利了不少。
“陛下知人善用,采纳意见不在意出身和地位,司徒大人却反应如此激烈,可是被踩到了痛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