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金銮殿之上的,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看热闹。
即便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但这般嚣张地将女子带上朝堂,未免有牝鸡司晨之嫌。
这位千百年都难得一遇的,最为年轻的首辅大人,路怕是要走到尽头咯。
顾君朝并未站在群臣之列,而是立在龙椅左右服侍着,见此也不由神色复杂地看了过来。
“没想到,你们两个竟是来真的,平日里瞧着一个个还算是沉稳,怎么眼下净是瞎胡闹。”
但他也知晓,自穆玄瑾当朝提及了“谋士”两字之后,这件事便再无什么回转的余地。
南悦音也不是傻子,自然知晓在男权社会,以女子之身上朝,是件多么惊世骇俗的事。
她不由幽幽叹了口气,捏着穆玄瑾的手不住用力,几乎是狠狠掐了他一把。
“我知晓你这么做,是不想抢走我的功劳,但若是因此触怒了陛下,你我可都是要掉脑袋的。”
穆玄瑾轻轻“嘶”了一声,一双黑眸浮起几分幽怨,委屈巴巴地睨了她一眼。
他却也未曾急着做出什么保证,语气微微上扬着,仿佛极骄傲一般轻笑道。
“我家夫人这般聪慧,举世无双,就合该让这世上所有人都仔细瞧着。”
“只要是为了你,即便是死,为夫也甘之如饴。”
“你可真是……”
南悦音一阵语塞,一时间竟不知该用何种词汇来形容他,半晌,却又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算我没看错人。”
她安抚似地轻拍了拍穆玄瑾的手背,笑颜染上了几分嚣张。
“罢了,我也算是有功于民,又未曾做错什么事,这金銮殿,我如何就来不得?”
顾君朝默默地敛下了双眸,那种反复被他遗忘了的酸涩之感,又再度升腾起来。
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不论是哪一方面,都极为相配。
“陛下驾到……”
混杂在一片行礼之声中,李德顺看着南悦音,震惊地瞪大了眼眸。
“穆夫人怎会在此,这,这不合规矩呀!”
顾修璂一双锐利的鹰目霎时间扫了过来,又饶有趣味地眯起了眼睛。
“穆爱卿,这便是你口中所说的谋士?”
穆玄瑾微微颔首,应道。
“回陛下,正是。”
按理来说,人是顾修璂自己要见的,这件事也算不得什么大错,但依他的眼神看来,却不像是肯这般轻易放过。
极有压迫感的视线转到了南悦音身上,他换了个姿势,一手撑着下颌,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穆夫人,女子干政可是大忌,你无诏私闯宫闱,你说,朕该不该判你个死罪?”
这种紧要时候,若是一句话答不对,可当真要丢命的。
穆玄瑾拱手行了一礼,刚想开口,却被顾修璂挥了挥衣袖,拦了回去。
“朕是在问穆夫人,爱卿先莫要插话了。”
“这……”
他犹豫了一瞬,但心中对南悦音的信任占了上风,便应声直起了腰身。
这种场面想必她应当能应对的来,即便是当真惹恼了陛下,他也有法子保全,且先看着就是了。
南悦音的脑袋瓜飞速地转动起来,面露诚惶诚恐之色。
她一双柔美的双眸写满了无辜,这副模样极有欺骗性,像极了一只柔弱无能的小白兔,很难叫人生出什么反感之心来。
“陛下,臣妇只是见陛下与夫君,日夜为了百姓操劳,实在太辛苦了,臣妇只是想着,这些不成熟的想法,或许能为陛下和夫君分忧。”
“当然,是否会采用,全看陛下如何决断,臣妇无能,不能如朝堂上诸位大人一般,报效国家,一些鬼点子也难登大雅之堂,更不敢生出什么参政之心,”
但在场每一个熟识她的人都深知,这样一副柔顺可欺的外表下,却是关着怎样一副霸王花的灵魂。
顾修璂以一种难辨喜怒的神色打量她许久,倏而笑了起来。
“朕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瞧你这般紧张做甚。朕瞧着你们亲厚的紧,自然也知晓,你们是最有分寸的。”
他抬了抬下颌。
“朕给你个机会,穆夫人,若是要你来做,你当如何治理关州的水患?”
他的语气不似作假,更不像是玩笑,这天下的众生都是他的子民,寻常百姓都入了金銮殿,只要南悦音当真有本事治理水患,他愿意为她再破一个先例!
其余大臣们看向南悦音的目光霎时就变了,顾君朝也忍不住抬起头,目光晦涩,但只一瞬,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顾修璂却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见状不由轻笑一声。
“君儿,你觉得如何,朕可是,不该给她这个机会?”
“皇伯父,她不会叫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