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银颐一脸狐疑地看着她,即便心中有所疑惑,但仅凭她自己,也很难从中发现什么端倪。
身为大宋朝唯一的公主,有人上赶着奉承她,不是一件很正常不过的事吗。
她大手一挥,恩赐似的高傲道。
“既然你有这份心,那本公主就给你这个机会。”
施灵薇当即双膝跪在她脚边,诚惶诚恐地捞起了她的裙摆,无比恭敬而虔诚地吻了吻。
“这是奴婢的荣幸。”
被遮掩住的双眸中,却闪过一丝狡诈。
……
公主要前往烁雍和亲一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都上下。
百姓们虽然对公主的风流韵事有所疑问,但毕竟事关两国邦交,他们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明面上,倒是一派赞誉。
乍一听闻这个消息时,南悦音还颇有些疑惑。
但是顾银颐曾经小产过的事,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宣之于口的,她也只得隐晦地问。
“烁雍应当也不是什么小国,他们派人前来求娶公主之前,可有曾打听过公主的事?”
顾银颐嫁到烁雍之后会如何,自然不是她该考虑的事,她所担忧的,不过是怕两国之间的关系会因此而受到什么影响罢了。
“也许有,但是不重要。”
穆玄瑾勾着薄唇,笑的十分好看,修长的手指在她下颌轻轻抚过,轻柔地解释道。
“烁雍所求的,不过是与大宋联姻,好保全国家十数年的和平。”
“至于那个联姻来的公主是谁,品性如何,便不是那么重要了。”
南悦音不由有一阵唏嘘,本该是事关一个女人半辈子的终生大事,就这么成为了一场利益交换的权柄。
三日后,公主大婚。
鲜艳如血一般的红毯,铺满了全城,到处都悬挂着漂亮的绸缎,鲜花装点着道路两侧。
整座京城,都包裹在了一种甜蜜而馥郁的气氛当中。
顾银颐穿着鲜红的嫁衣,站在宫门前,对着顾修璂盈盈一拜,想要装出一副伤怀的表情来,但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眼底的得意。
最终,也只是落得一个四不像的场面。
“父皇,儿臣这一去,不知何日才能再归,往后,怕是便不能承欢在父皇膝下了。”
皇后被晾在了一旁,只尽职尽责地假笑着,冷眼看着这对名义上的父女“父慈子孝”。
不论心里对顾银颐多么厌恶,明面上,还是要保存几分皇室的尊严。
顾修璂抬起衣摆,擦了擦眼角那并不存在的泪水,假惺惺地安抚道。
“我儿莫要担心,父皇为你择了一名好夫婿,惟愿我儿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一旁的礼官扬声唱和道。
“吉时已到!”
伴随着鼓声,顾银颐再次行了三跪九叩大礼,这才在施灵薇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向用红绸装点了的马车。
因着穆玄瑾的职位高,南悦音站在大臣内眷最前方,倒是个吃瓜观赏的绝佳位置。
她正暗地里感叹着,这个时代的嫁衣当真漂亮,顾银颐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她面前。
“我知道你很羡慕,甚至是嫉妒我,你就不用再掩饰了,直接说出来吧!”
南悦音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看她,眼底满带着迷茫。
“你在说什么?”
但这话听在顾银颐的耳朵里,却是敢怒不敢言,不由更加高傲地挺直了脊背,像极了一只巡场的斗鸡。
“当真是可怜,首辅的职位再高,也不过是位居人臣,而本公主要下嫁的,可是一国之君!”
一想到能将南悦音踩在脚下,她顿时就觉得扬眉吐气极了。
南悦音却只觉得她好笑,先前她百般作梗,拼了命地想要和她争抢穆玄瑾,原以为会有多么真心。
现在看来,被顾银颐看到的,压根就不是穆玄瑾这个人,而是他所拥有的权柄罢了。
换句话说,不管要嫁的人是谁,只要位高权重,哪怕是个老头子,她也甘之如饴!
南悦音强忍住要笑出声的冲动,假模假样地擦拭了下眼角,又无比愤恨地瞪她一眼。
“别以为你这样就可以赢了,不管我夫君如何,在我心里,他就是这世上绝无仅有,最好的一个!”
看着她还在死鸭子嘴硬,顾银颐心中更是百般得意,大发慈悲地放过她一马,挥了挥手。
“算了,吉时要紧,本公主和一个无知商女计较什么。”
在施灵薇的搀扶下,她坐进了马车之内,这才发生号令道。
“行了,可以出发了。”
马车辘辘前行,施灵薇身为宫女,自然是没有资格乘坐车架的,只得垂着头,默默地跟在后面。
将要擦身而归时,她突然抬起头,默默地看了南悦音一眼,对她做了个口型。
“替我谢谢穆大人。”
南悦音冷冷地回望过去,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又很快展颜,仿佛并没有将这一段插曲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