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豆大的汗珠,顺着南悦音的鬓角不断滴落。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痛了,恍惚之间,她甚至有些分不清楚,究竟是解药的药效起了作用。
还是反噬得使那断肠散提前发作了。
在南悦音的记忆,还未曾承受过诸如这般的痛苦,不由瘫倒在床上,不住地翻滚着。
看着她难受至极的模样,穆玄瑾垂下的手暗自收紧,一双眸子寒凉的惊人。
“神医,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心里刺痛无比,恨不能以身代之。
许神医也吓得出了一身的虚汗,凑近了些,仔细观察着南悦音的面色,眼底渐渐露出几分喜意。
“大人莫急,您看,夫人虽然此时腹痛难忍。”
“但面色相较之前,要好上许多,显然是药效起作用了!”
穆玄瑾从来不信什么神佛,此时却也忍不住在心底暗自祈祷着。
若他这一生注定了要百般不幸,那便让他一个人来默默承受就好。
不要残忍到,连他的最后的这一点光亮和希望,也要尽数夺去。
也许是听到了穆玄瑾心底的祷告,南悦音竟真的渐渐安静了下来,她捋了把头发,坐直身子,脸色却有些奇怪。
“好像不疼了?”
“神医,我现在是已经解毒了吗,为什么我没有半分感觉?”
第一次研发出来断肠散的解药,神医心底也没谱的很,闻言顿时慎重了许多。
忙从药箱里抽出了一根银针,上前几步,低声道。
“夫人,得罪了。”
许神医刺破了南悦音的指尖,挤出一滴血来,盛装在了一只半个巴掌大小的银碗里。
那殷红的血珠不断滚动着,色泽却肉眼可见的,一点点变得暗沉,甚至于接触到银碗的地方,也被染上了几分浅淡的黑色。
这似乎是什么不详的预兆,南悦音不由心底发紧了一瞬,小心翼翼地问。
“神医,毒药是没有解除掉吗?”
话音落下,她心底不由一阵怅然,比起回家的希望,更多的竟然是浓重的失落。
她还以为,以后可以都留在这里了呢。
穆玄瑾突然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厉声呵斥道。
“不许胡说!”
南悦音被吓了一跳,知道他心底定然是害怕了,心尖不由微微一酸,乖巧地点头。
许神医沉默不语,只是搭住了她的手腕,细细地把着脉,末了,眉头却皱的越来越紧。
南悦音心底不由苦笑,当真是命运弄人。
她想回去的时候,偏偏要莫名其妙的,把她带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还寻不到回去的方式。
现在她不想走了,反倒连活着留下来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神医,不论结果如何,你都直说便是,我能够承受的住。”
许神医面露异色。
“当真是奇也怪哉,夫人的身体健康的很,服用过解药,再加上先前的山参,因为积劳成疾而攒下的沉疴,也因此减弱了不少。”
南悦音眼睛一亮。
“您的意思是说,毒已经解了?那我的血又是什么回事?”
“这便是怪异之处了,夫人身体分明康健的很,但血里又是带着毒素的。”
许神医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也只能犹豫着下了定论。
“也许,是因为夫人体质特殊。”
亦或者,南悦音的灵魂和这具躯体相融合的时候,产生了什么排斥反应,导致她的体质变得特殊。
南悦音猜测了半天,见想不明白,也就放弃了。
只是高兴地抱住了穆玄瑾的胳膊,故作苦恼地叹气。
“唉,看来这下子,又没办法回家了。”
穆玄瑾方才放松下来的身子,顿时又紧绷起来,转过头睨了她一眼,狠狠掐住了她柔软的脸。
“那我争取以后死的早一点。”
他勾了勾薄唇,笑的寒凉又杀气凛冽。
“等到百年之后,再随同你一起,回你的家乡好好看看。”
鸦和许神医听的一头雾水,又干净地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穆玄瑾俯身过去,轻轻抱住了南悦音。
长睫微敛,但他的身子,分明是在轻轻战栗着,不住地低声喃喃耳语。
“还好,老天还是眷顾我的。”
他一向是高高在上的,是清冷的,何曾露出过这副脆弱至极的模样。
南悦音看着亦是心疼至极,回抱住他,两人便躺在床榻之上,静静地依偎着。
感受着,这难能可贵的温暖。
……
“王爷!”
侍卫推门进了书房,恭敬地单膝跪地。
“属下新得来消息,南老板身中的毒,已然解除掉了。”
顾君朝执笔的手微微一顿,眼底情不自禁地浮起几分笑意。
“是吗,那很好。”
“可要属下备礼,让王爷前去探望一番?”
他摇了摇头,忍不住轻轻叹息。
“罢了,有穆玄瑾陪在身边,她只怕是不想见到我。”
“先前让你寻得那些灵丹妙药,眼下也用不上了,收进库房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