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晚贴在门前,便清晰的听到里面传来靳寒年的声音:
“她已经相信了。”
“怎么可能!一个把我最爱的妹妹撞成植物人的凶手,你以为我真爱上她了?”
“她不过是一个蠢货而已!留着她的作用,只为了让她开导好小白,说出他心里的阴影!”
“竟然还妄想我替她杀了江雪忆!她算什么东西!江雪忆再不济也是小白的亲生母亲,我怎么可能为了她,去杀小白的母亲!”
“放心!她对我的话深信不疑,只不过随便打印几张废纸,她连调查都不去调查就信了我,简直是愚蠢至极!”
“当然!杀害她父亲的人就是我!当年他父亲跪在我面前替她求饶,我手不稳,刺了他十几刀!”
……
靳寒年后面的话,汀晚已听不到了。
失神的跌靠在墙上,捂着唇,不敢让自己发出一丝动静,猩红的眼眸含着悲痛的泪水。
脑海不断浮现出靳寒年的话。
“一个把我妹妹撞成植物人的凶手,你以为我真爱上她了?”
“杀害她父亲的人,就是我!”
“她算什么东西,留她的作用,只不过是让她开导好小白!”
原来,他从来不曾爱过她!
对她那么好,深情温柔,都只是假的!
杀害爸爸的凶手,真的是他!
薇儿调查到的资料,一点都没错!
她真的好愚蠢,就凭几张纸,就轻易相信了他的话。
还愚蠢到为了不让他为难,甚至想过替父亲报仇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小白也是她的恩人。
可真相是什么?
他才是凶手,他对她所有的好,都只是在利用她而已……
汀晚啊汀晚,你真的是傻子。
如靳寒年睚眦必报的人,把他最疼爱的妹妹撞成植物人,让他的母亲因此卧病在床,他怎么会放下这些仇怨去爱她!
心脏像被撕碎了般,汀晚拖着虚弱的身体,踉踉跄跄往外走。
洗手间里。
从汀晚一靠近,靳寒年就听到了动静。
狠着心,清晰的说出那样的话。
说到最后,似感受到她的撕心裂肺,他全身的血液都如针一样,狠狠刺在他身上每一处。
小晚,对不起……
靳寒年紧握着手机,沉痛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好一会,才收拾好情绪,推开门出去。
却只见——
病床上哪儿还有她的身影,只剩下光洁地板上,留下的一滴滴鲜红的血滴。
他高大身影像被狠狠击中,微微摇晃,几乎站不稳。
青筋暴起的手扶在桌边,捂着胸口,呼吸沉重。
既然,她真的相信了,戏也要演足!
靳寒年猩红着眼拨打电话给汀晚。
那边响了很久很久,在他以为她不会接之际,却终于被接起:“什么事?”
她明显哭过的沙哑语气,满是破碎。
靳寒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柔声问:“你去了哪?你的身体还没彻底痊愈,你……”
“我死了,不就如你的愿了吗?”
汀晚掉着泪,强装镇定的回复他的话。
靳寒年拧起眉:“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希望你死?”
“别装了!”她终是崩溃,泪水止不住往下掉,死死咬住唇,才没让自己痛哭出声。
好久,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刚刚在洗手间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是你!”
“你对我,从来都只有利用,从未爱过我!”
靳寒年突然沉默起来。
他低沉的气息从手机里传来,仿佛在懊恼,为何那通电话会被她听到。
汀晚见他沉默着,突然想起他每次在她沉默时说的那句话。
“我最讨厌你沉默,你在默认我说的话是对的!”
原来,每一次他这样说,其实都在渴望,她解释一句不是,正如她此刻这样。
只要他与她解释,她还愿意相信的……
她还是难以相信,他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连每一次深情的眼神,为了她连命都不顾,都只假的。
可是……
他却只有沉默,一直沉默着,连一个解释的字都没有。
汀晚闭上眼,泪水止不住的掉落。
深吸一口气,她抽泣着哽咽道:“靳寒年,我们离婚吧。”
“我欠你的,还了。”
嘟嘟嘟——
电话挂掉。
靳寒年僵在原地,像丢了魂,踉跄的跌坐在床上。
捂着胸口,双目猩红,喘不上气……
*
汀晚坐在车里,沉默不语的掉着泪。
视线模糊看着窗外倒退的光景,突然发现,真正的离开,是安安静静的。
这一次,他没有一句挽留,而她,也没有任何不舍。
唯一可惜的是,小白的病情她还没彻底治愈。
但她已经无法面对了。
汀晚胡乱擦拭了眼泪,转而打电话给徐博伟:
“徐叔叔,能不能借五百万给我?这个钱如果你现在没有的话,那就暂时替我将股份卖一点,如果拿得出的话,年底分红我的那份你直接扣。”
徐博伟疑惑问:“小晚,这钱我是有,但你怎么突然要这么多钱,还这么急?出什么事了?有什么需要徐叔叔帮忙的吗?”
汀晚苦涩笑了笑:“徐叔叔,没有,我只是拿点钱想要投资点东西。”
徐博伟的语气很是欣慰:“小晚,你真有商业头脑,完全遗传了你父亲,要是等他回来,看到你不仅是公司股东,并且还能投资,肯定会很开心。”
汀晚心狠狠刺痛起来。
爸爸永远都看不到了……
可她作为他唯一的女儿,连替他报仇的权利都没有。
汀晚撕心裂肺,哭得多了,连眼泪都干了,只剩下一双空洞干涸的双眸看着窗外,无力的说出一句:
“嗯,如果爸爸知道,肯定会开心的。”
挂掉电话后,徐博伟很快就将钱转了过来。
汀晚暂时不知靳寒年卡号,也不愿再与他多说一个字,只想着明天亲自取出来,让人送过去。
车子停在一间酒店门前,她开了房,连灯都没开,失神落魄走进去,蜷缩在沙发边。
就这样,干坐了一整晚。
满脑子想的都是,这大半年时间里,与靳寒年走过的点点滴滴。
难怪她每次最幸福的时候,总感觉很梦幻,很不切实际,患得患失。
现在才知道,只因一切都是假的,终会有结束的一天。
好可笑。
一直以来,都在内心煎熬着,陆砚舟与靳栗的关系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以一个最好的方式告知靳寒年。
她害怕他误会,害怕与他离开,害怕历经重重困难才走到这一步,只因一个误会就被轻易给击碎了。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打败这份感情的,会是他的虚情假意。
天微微泛起鱼肚白,汀晚苍白的脸没一点儿血气,无力的从地上爬起来。
“天亮了,我该去拿钱,还给靳寒年。”
“从此,真的桥归桥,路归路。”
她失神的自言自语,可才走两步,眼前突然一阵黑暗,她摇摇晃晃,天旋地转,重重倒在沙发上。
再一次醒来——
汀晚缓缓睁开眼,是医院里。
余光感觉到床边有人,她转头看过去,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