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年在手术的当天晚上,就醒了过来。
缓缓睁开幽深的眸,只模糊看见围在身旁的人只有小白与江雪忆。
那个女人,怎么不在?
下一秒,记忆回到奶还,他才恍然大悟,她早就出国了!
可是,他怎么一直觉得,她就守在他的身旁?
是他做的梦?
“寒年,你终于醒了。”江雪忆站在床边,看着他的目光饱含着柔情、担忧,一边按铃喊医生过来:
“你吓死我了,身体还没康复,为什么要去打沙包,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靳寒年淡漠看她一眼,没回话,只把目光落在小白身上,似有话要说,又似在顾忌什么,静默片刻,一句未说。
医生急匆匆赶过来,给靳寒年全面检查一遍身体,郑重嘱咐道:
“靳总,一定不要再做剧烈运动了,您现在连行走都会轻易留下后遗症。”
“未来三个月……”
说到这个日期,突然瞥见靳寒年霎时阴沉下来的脸。
医生急忙改口:“在后面最少一个月的时间,都要卧床休养,什么都不能做。”
靳寒年冷沉盯着他:“就这么点问题,要我卧床休养最少一个月?你的医术,也不怎么样!”
杨楚尘那小子在阿曼出差,否则,不出一个星期他都可以行动自如。
医生霎时吓得冷汗涔涔,心颤颤的解释:“靳总,您这个伤,按理说是最少都要三个月的,我……”
“没关系的。”医生还在解释,江雪忆突然温婉、贤惠出声:“我知道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辛苦你了。”
随即,她转头与靳寒年说道:“工作的事,就只能暂时先放一放,你卧床休养,我一定会全身心照顾你,陪你好好疗伤。”
靳寒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冷眸俨然没有一丝动容,甚至是连一丝情绪都没有。
从醒来到现在隐忍这么久,终究是按耐不住,直接吩咐:“你们都出去先,我有事与小白谈。”
医生忙恭敬点头,恨不得早点离开这个让他差点丢掉工作的地方,逃一样离去。
而江雪忆脸色僵了僵。
连她都要出去?
他究竟有什么事要与小白说,还特意瞒着她?
当然,尽管内心再不悦,她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好,小白也挺想你的,你们父子俩好好聊聊。想吃什么?我回去煮就行了。”
靳寒年眉峰拧了拧:“不用那么麻烦,喊外卖就行。”
江雪忆脸一白,温婉说道:“寒年,不用对我那么见外吧?我只是替你们煮点饭,小白一直在医院陪着你,早餐与午餐都没吃。”
靳寒年抬眸看向她,只见那张煞白的脸覆着浓浓的委屈。
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否对她太多冷情?
虽分手了,但她终究是小白的母亲,靠着这一层关系,也不该如此冷漠。
他敛了敛眼神,说道:“我看你脸色挺憔悴,应该也挺累,没必要亲自煮。”
江雪忆缓了缓脸色:“那我出去找一件好点的餐厅给你们打包,不要吃外卖,不卫生也没营养。”
靳寒年没再拒绝:“都可以。”
“那你们等会,我很快就回来。”江雪忆转身离开病房。
门一关上,靳寒年盯着小白问:“汀晚有没有说要回来?”
小白眨眨眼:“说了呀,现在可能已经快回到了。”
靳寒年脑子还未来得及想太多,凉薄的唇已然问出:“有没有说,回来是为了什么?”
小白说:“我告诉她,你受伤了,所以她立马回来了。”
靳寒年的心蓦地拂过一丝异样情绪。
所以,她是为了他,特意回来的?
身上的冰冷气息,连自己都没发觉,竟缓缓沉溺下去。
小白看着他的模样,微微惊诧。
得知小晚阿姨回来,爹地至于那么高兴吗?
仿佛下一秒就要笑出来,冷冰冰的脸,哪怕极力压抑着,却也掩盖不住的动容。
小晚阿姨在爹地心里,已经走到了那样的位置?
一举一动,都能轻易牵动他的心情?
小白终于恍然大悟了,难怪小晚阿姨在家时,爹地情绪那么稳定,对他那么好。
小晚阿姨离开后,他每天都冷冰冰的,就像是炸弹掉在火坑边缘,随时都能点燃起来。
他盯着靳寒年那张缓和、沉稳的脸,忍不住问:“爹地,你是不是很爱小晚阿姨?”
靳寒年一怔,幽深的眸拂过复杂情绪,淡漠回:“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你懂什么是爱?”
小白撇了撇嘴:“我不懂什么是爱,但我觉得你很在意小晚阿姨,能够为她一次次破例,改变自己,我想这大概就是爱吧。”
靳寒年眸色再度深了几分,甚至是不敢去揭开心底深处的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只反驳道:
“我对你妈咪不都是这样?”
小白却摇摇头:“不是的,你对江雪忆虽然也是很好,但是……”
他有理有据的一条条分析:“你为她做的事,都是在她要求之下才做,虽然很包容,但更多的是责任。”
“但你对小晚阿姨不同,每次对小晚阿姨的好,都是你主动的,你对小晚阿姨更包容,很宠溺。”
靳寒年眯了眯幽深冷眸,唇角似笑非笑:“你好像比我还懂我的心?”
小白‘得意’的挑了挑眉:“那当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作为你的儿子,我看得还是比较清楚的。”
靳寒年却倏地笑了,笑意冷寒:“很抱歉告诉你,你想多了。”
“对她的好,只是建立在为你曾奶奶着想的基础下。”
“一旦我让那个女人受委屈,她就会去找你曾奶奶打小报告,到头来我被呵斥一顿,也气坏了你曾奶奶的身体。”
“而我对你妈咪,是没有任何人要求,发自内心的。”
靳寒年说完,又解释了一句:“当然,这些都是从前。现在……”
他盯着小白:“我那样对你妈咪,你,有没有意见?”
小白没有一丝犹豫的摇头:“没有!我比较喜欢小晚阿姨,我更希望她做我妈咪。”
“没出息!”靳寒年皱着眉呵斥:“人家愿意当你妈咪?”
那个女人,可是有一个四岁的女儿!
哪怕他愿意,小白也愿意,但作为当事人的她,从未愿意!
想到这,靳寒年气息莫名又凝重了几分,突然问:“她有没有告诉你,她是一个人回,还是两个人回,或是三个人回?”
“啊?”小白云里雾里:“什么意思?为什么那么多人回?她不是一个人出国的吗?”
靳寒年眸色深了深,没解释,看着窗外的夜色,似想到什么,又问:“她几点的航班?”
小白想了想,说:“大概下午三点,那时我与她聊天,她说马上要登机了。”
靳寒年瞥了一眼时间。
现在已是深夜十一点多。
港城到桐城,最多也就四五个小时,可现在已经整整过去近乎八个小时!
她还没到?
靳寒年立即吩咐小白:“打个电话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