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句发出平静的声音:
“奶奶,这件事不关靳寒年的事,都是我自己决定的。”
“我不爱他,我们早已经约好,会离婚。”
“孩子对于我来说,是羁绊,是负担,所以我……”
“奶奶!”
话还未说完,靳寒年阴沉出声,高大身影越过她走到跟前。
汀晚错愕抬眸,只见奶奶脸色又白又青,呼吸上不来,只捂着胸口,睁大了失望、悲伤的双眸,就要摔倒。
靳寒年及时扶住,一把将她抱起来,大步朝外走去。
汀晚僵在原地,看着着急离开的背影,一颗心悬在嗓子眼里。
奶奶是因为她的话,气成这样的?
汀晚茫然无措,片刻后,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虚弱出了门。
靳寒年的车子已经急速开出一段路,恰好前方来了的士,她着急拦下:
“跟着前面那辆车。”
一路上,汀晚一颗心紧紧揪在一起。
害怕因为她的话,将靳老夫人气出什么问题。
靳栗,阮阿姨,再加上奶奶,这三个,都是靳寒年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真出了什么事,她的罪,几辈子都赎不完。
汀晚空洞的眼神看向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缓缓停下。
汀晚抬眸看过去,只见是靳家私人医院。
她付了钱,步伐带着几分踉跄走进去,随便遇到个护士就问:“靳老夫人在哪个急诊室?”
护士想了想:“在23栋的24楼急诊室。”
汀晚急忙赶过去,从电梯出来,转到走廊后,只见尽头的急救室门前,靳寒年高大身影伫立着。
周身散发的气息,沉重、冷冽。
她的心愈发揪紧,步伐似拖了千斤重,缓缓朝那边走过去。
“靳寒年,奶奶她,呃……”
话未说完,靳寒年阴骘的抬手掐住她的脖子,骨骼分明的手用力收紧:
“你就恨不得将我身边所有人都弄死吗?”
“我和你说过,有了孩子就生下来,为什么还要擅自去打掉?”
“为什么还要向奶奶坦白那些事?”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要离开?”
该死的!
这一个月来,他知道她每天在家专注的开导小白,没人知道其中原因,只有他清楚,她是迫切等到小白好起来,就彻底离开。
他花了几天的时间,去说服自己,接受她即将离开的生活。
也在后面的半个月,几乎没回过家,生怕无法控制内心的情感。
可这个狠心的女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那么恨他么?恨到连孩子都不要?
汀晚呼吸上不来,一张苍白的脸缓缓变得涨红,一双空洞双眸看着她,艰难发出沙哑声音:
“我没有想过奶奶会发生这样的事……”
“至于孩子的事,我也和你说得很清楚。生下来,会被你抢走,那也是我的孩子,我没有办法做到眼睁睁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孩子,喊别人母亲!”
尤其是,那个母亲是江雪忆!
可想而知,孩子日后会经历怎么样的生活。
“谁他妈告诉你,我会抢走你的孩子?”靳寒年阴骘的冷沉出声:“谁又说过要逼你离开?”
“是你从来都想着离婚,我从头到尾说过什么么?”
汀晚狠狠一震,不敢置信看着他。
他的意思是,如果有了孩子,不会把她赶走?
那么,是代表着这婚永远都不离了?
可多么可笑……
如果他心里爱的是她,没有江雪忆的存在,她完全可以接受小白,好好与他走下去。
如果她没有易柠,也会像薇儿一样,用一辈子的时间留在他的身边,去完整的上演一个先婚后爱的故事。
可世界上最遗憾的是,从来都没有如果。
他爱江雪忆,深爱江雪忆。
她有一个父不详的女儿。
更何况,她无法心安理得的去面对现在还未清醒的靳栗,因为那件事被刺激到的阮阿姨。
她与他之间,隔了几座永远跨越不过的山海。
汀晚红着眼,艰难发出声音:“是我。从头到尾,都是我想离开,我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牵扯……”
“靳寒年,这次奶奶已经知道这件事,求你,放了我……”
靳寒年气到极致,手指青筋暴起,恨不能掐死这个女人。
纵横商场多年,每个人只需要见几面,他可以清晰摸透对方的心思。
可眼前这个女人,他花了整整三个月,甚至更久,却依旧无法看透,她到底在想什么,她到底要什么!
见她几乎就要休克,终究,他还是松开手,一把将她丢开:“滚!”
汀晚无力跌倒在地,全身传来尖锐细密的疼痛。
她紧紧咬着唇,虚弱爬起来,无措的站在一旁。
奶奶现在还生死未卜,她怎么敢就这样离开。
要是奶奶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汀晚缓缓走到窗前,望着灰沉沉的天空,悲痛的想。
上天啊,你对我的惩罚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连我身边的人都不肯放过?
我什么都不要,只愿奶奶能够,平安的醒来。
把她身上的苦难,给我吧……
庆幸的是,她的祈祷似起到了作用——
长达两个小时的抢救,靳老夫人的血压、呼吸,终于一切恢复正常,清醒过来。
医生出来告知:“度过危险期,身体还是很虚弱,三爷,切记不要再刺激老夫人,一切顺着她的心意。”
汀晚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她抬起空洞的眸看向灰蒙蒙而一望无际的天。
谢谢。
靳寒年迈着修长步伐走进去。
可不到两分钟,他高大身影再度走出来,冷冽目光如窗外的天色,阴沉到极致,冰冷出声:“奶奶要见你。”
汀晚敛起情绪,缓缓朝里走进去。
可才走到门前,手腕突然被一只冰冷手掌握住。
靳寒年深沉目光看着她,片刻,才说道:“不能说的别再说!”
又道:“为了奶奶身体,再想离婚,也忍忍!”
汀晚虚弱点点头。
从刚刚听到医生说,不要再刺激奶奶的身体,一切都顺着她的心意,她就知道,这婚离不成了,她走不了了。
但,只要奶奶能平安醒来,她再忍几个月,又何妨。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靳老夫人躺在床上,气息很是薄弱,脸色也苍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
明明才过去几个小时,她憔悴凝重的脸却仿若苍老了几岁。
可想抢救对她而言,是多么身心力疲且痛苦的事。
汀晚心底愈发内疚,沉重坐在床边:“奶奶,对不起……”
靳老夫人缓缓伸出手,握住她颤抖又发冷的手,虚弱道:
“小晚,刚刚你说的话,奶奶没听清楚,就晕了过去。”
“你是打算与寒年离婚,所以才不要孩子的吗?”
“你们,为什么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