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年一路疾驰回到家,一眼就看到摆放在桌上开得鲜艳的卡布奇诺。
那夺目的样子,仿佛也在嘲笑他的愚蠢!
砰!
他发怒的将花束狠狠砸到地上,阴骘横扫掉桌面准备了一个下午的烛光晚餐。
精致的摆盘在接触到地面之后,四分五裂,像极了他支离破碎的心。
靳寒年麻木靠在沙发上,像丢了魂的傀儡,黯然伤神喝着酒。
偌大的厅,显得他的身影落寞、孤寂……
*
病房里。
汀晚‘心不在焉’与易柠一同等待了两个多小时,陆砚舟终于醒了过来。
易柠扑在床前,痛哭流涕:“爹地!你再也不许折磨自己了!否则,我也不要你了。”
陆砚舟目光温柔看着她:“嗯,爹地听你的的话。”
随即,才看向汀晚。
她还留在这,让他是有些错愕的,无力的语气带着几分柔情问:“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汀晚似怕她误会,急忙解释:“中午在公司门口,你晕倒了,旁人的人都不敢动。”
言下之意,她不得不送。
他眼底拂过一丝一闪即逝的自嘲,英俊儒雅的脸却只是平静的情绪:“谢谢,应该很麻烦你。”
汀晚点点头,随即又猛地摇头:“没有,毕竟你是我上司,把你送过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话落,忽而感受到易柠那复杂的视线。
她意识到什么,又急急补一句:“而且,你是易柠父亲,她很在意你,我又怎么会无视你?”
陆砚舟听到这柔柔话语,尽管知道她在撇清关系,可心脏还是不受控制泛起涟漪。
再怎样,她还是在意他的。
儒雅双眸凝视着她,正欲出声,易柠却很不是时候的说:“爹地,你一定饿了吧?我这就去喊护士姐姐带晚饭过来。”
陆砚舟挂着点滴的手揉了揉她头:“去吧,辛苦你了。”
易柠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两人。
男人的视线一直在看着她,汀晚莫名紧张、局促起来。
害怕他又会突然对她说什么话。
然而,预想中的话题没有展开,他只问:“送我来医院到现在都没离开么?”
汀晚看过去,眼神有些闪躲:“不是,中途离开一次了,但那时你突然心率升高,易柠吓坏了,我又回来了。”
“谢谢。”他说,又问:“那就是还没去离职?”
“没有。”汀晚平静道:“明天再辞吧。”
陆砚舟静默片刻,说:“要是觉得麻烦,我替你与设计部总监说一声就行,不需要你亲自到场,上班的工资,会如数发给你。”
汀晚潋滟双眸看着他,想接受这个决定,却又怕欠他人情。
毕竟,正常辞工就根本不是这个程序。
而她连人都不到场,还是因为借助了他的身份。
抿抿唇,她委婉拒绝:“没事,我现在也别工作,就一个小时的事,就当出来走走。”
他便没再说什么:“嗯,按你想的来。”
而后,陷入短暂的沉默。
男人一直在想,究竟还有什么话题,能够与她交谈?
可似乎,除了工作,除了易柠,再无其他。
现在连工作她都辞掉,他与她仅剩的牵扯、话题,只剩他们的女儿。
而汀晚根本没在意到他温和眸底的复杂情绪,整个人心不在焉。
准确的说,是一直都心不在焉。
担心靳寒年误会,无时不刻都想着离开。
现在他终于醒来,她必须要回去了!
否则,要是他调查到,一定会生很大的气!
沉思间,易柠提着一份鸡肉粥回来了。
“爹地,你的手还挂着点滴,我喂你。”
陆砚舟慈爱看向她,意外的是,以往的慈爱、宠溺,都十分生硬,这次倒是顺其自然,发自内心的温柔:
“宝贝乖,爹地可以。”
易柠嘴巴一撇:“不行!我要为爹地做点事,不然我很难受的。”
说着,就十分乖巧打开盖子,小小的手端着比自己脸蛋儿还大碗的粥,艰难、小心翼翼的一口一口喂着。
汀晚看着父女俩温馨画面,心里也十分欣慰。
深吸一口气,她看向易柠:“宝贝,那我……”先回去了。
“呼……”
她的话还没说完,易柠突然艰难的叹息一声。
是粥太重,她又要高高举着,太累了。
“不用喂,我自己可以。”陆砚舟看出她的困境,伸手去接,可易柠却像没听到他的话,径直将手中的粥递给汀晚,可怜巴巴的祈求:
“妈咪,这个粥又烫又重,我撑不下去啦。”
“你来喂,好不好?”
汀晚:“……”
尴尬的不知该作何反应。
陆砚舟再度道:“不用,把粥给我。”
易柠却转头就吼他:“你的手还打着点滴,一点儿力气都没有,都在发抖,你还要自己吃吗?”
“你想担心死我啊?爹地!我只有你与妈咪了!”
一句话,让身为大人的两人,都愧疚。
汀晚不忍伤她的心,便连忙接过:“宝贝,别难过,也别太担心,因为你爹地身体太虚弱,所以才会没力,并不是别的病情。”
陆砚舟也柔声安慰:“那就让你妈咪喂。”
他幽深双眸看向汀晚,仿佛在说:做个样子。
汀晚微微颔首。
她怎会不知道?他无意要这样,她更无意。
都只是为了,不让易柠觉得,自己的父母竟那么生疏,为了她才勉强凑在一起。
她很懂事,会内疚,会自责,会伤心。
而她,不忍她如此。
她与陆砚舟,哪怕任何关系都不会有,但他们永永远远都是易柠的父母,理应给予她想要的一切。
汀晚端着粥,小心的盛起一小勺,递到他的嘴边:“小心烫。”
简短的三个字,却也满是尴尬,生硬。
连她递过来的动作,都十分僵硬。
陆砚舟算是强一点,尽管与她一样的尴尬,但依旧做出一副‘享受’模样。
她喂一口,他吃一口。
易柠看到眼里,十分开心。
真希望爹地妈咪能够一直这样相处下去。
这样,她就是不是有机会,不要后妈,也不要后爸,只要她的亲生爹地妈咪就可以了!
她要的从来都不多,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
让她也当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孩子……
因为心情不错,她开始古灵精怪给陆砚舟讲冷笑话。
把两人逗得不免失笑。
这一幕,看上去就是温馨幸福的一家三口。
谁都没发觉,站在窗外凝视这一切的男人!
*
煎熬的把粥喂完,汀晚如释重负。
看向心情不错的易柠,她看了看时间,终于鼓足勇气开口:
“宝贝,妈咪要先回去了。”
“医生刚刚也过来检查,你爹地的身体没事,不用太担心。”
易柠大大的眼睛满是不舍,却也不再挽留:“好的,妈咪你先回去吧,我留在这里陪爹地就行啦,反正有事我打你电话,可以吗?”
汀晚:“可以的,任何时候都可以打我电话。”
“嗯嗯,那你路上小心,回到家告诉我一声哦。”
汀晚揉了揉她头,这才将目光落在床上的男人身上:“陆先生,要好好听医生的话,养好身体,不要让女儿担心。”
其实还想安慰什么,但那件事,她着实没资格安慰。
陆砚舟看着她,竟难得温和:“嗯,我知道,回去吧,路上小心。”
汀晚这才迫不及待离开。
拦了的士,回到庄园。
见里面还一片明亮。
他还在等着她?
她的心拂过一丝复杂情绪,温暖却又害怕,按下密码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