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熟悉的迈巴赫,正急速朝这边开过来。
汀晚瞥了一眼车牌,那是靳寒年的车!
她伸手抵在额头前,挡住那刺眼的光芒,呆滞僵在原地。
车子在身旁稳稳停下,靳寒年迈开修长的腿下了车,周身气息高贵、冷寒。
他来到汀晚面前,青白灯光照在那张冷寒的俊脸上,更显冷酷、冷情。
垂眸看着眼前的女人,他发出低沉嗓音:“这么晚,去哪里?”
汀晚哭得红肿的双眸在灯光下异常显眼,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终于问道:
“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苦衷?”
“没关系,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愿意等你。”
想了想,她又小心翼翼道:“如果……如果你连一个字都不能说,你就朝我眨眨眼,证明我说的是对的。”
靳寒年看着她,眸色深了又深。
回来的路上,他一直都在衡量,这件事,到底该如何才能两全?
既不让她受伤,又不让她离开。
有一千种坚定的想法,承认他是有苦衷,被他该死的父亲给威胁了,才会做出如此让她伤心的事。
可是,却又有一千零一种更坚定的想法,如果告诉她,她会遭遇怎么样的磨难?
他不敢拿她的生命,去做赌注!
稍有不慎,她会永永远远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而此刻,看着她再一次布满希望的迫切眼眸,他的心再度摇摆不定,又再度被那残酷的妥协给击败。
深吸一口气,他说道:“如果不是,你会怎么样?”
汀晚期待的神色霎时僵在脸上,眼里的光芒缓缓变暗。
不是?
他的意思是,不是她所猜想的他有苦衷?
更深的意思是,他是真的对江雪忆回心转意,抛弃她了?
心,瞬间冷入深渊。
呵,再问一次,还是如此!
她分明说,哪怕连一个字都不能说,朝她眨眨眼都可以。
可他都没有承认,证明他根本没有任何苦衷!
真该死!她不该愚蠢的再去期待,不该因为小白的几句话,又开始笃定,他是不得已的。
明明刚刚从医院回来的路上,不是已经鼓起勇气,打算放手了吗?
现在,她又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再度抬眸直视他,缓缓说出那句话:
“我还能怎么样呢?不过是成全靳总罢了。”
话语间,她颤抖着手打开被卷成一团的离婚协议书递过去:“麻烦你,在上面签个字。”
离婚协议!
靳寒年瞳孔狠狠一颤,瞥了一眼协议书。
她什么都不要,只要求,能够好聚好散,净身出户,左下角,早已签好了她清秀的字迹。
靳寒年看着她决绝的脸,随即——
骨骼分明的手狠狠将协议书撕成两半,抬手扬向空中。
飞舞的纸屑在灯光照耀下,仿若白雪,落在两人身上,模糊了视线。
汀晚红着眼,却依旧极力保持着理智,清冷问:
“为什么不签字?不是要娶你的心上人了吗?还留着我干什么?”
“签字吧,求你了……”
说道最后,她泪如雨下,声音抽泣:“放过彼此吧。”
各种猜忌,忽冷忽热,抬眼望不到尽头的婚姻,真的让她身心疲惫,从未有过的累。
她不想再在这窒息的漩涡里继续纠缠下去,哪怕再爱,哪怕再不甘,她必须要离开了!
靳寒年看着她,不知是真心、还是怒气:“离婚,死都不可能!”
汀晚情绪崩溃,歇斯底里出声:“为什么不离!你告诉我,为什么!”
“非要将我的自尊踩到脚下,你就很有成就感,就很满意了,是吗?”
靳寒年看着她痛苦模样,眼底掠过一闪即逝的心疼。
手臂微微动了动,冲动的想要将她拥入怀里,狠狠吻她。
可又却被极力克制住。
他只从西装口袋掏出丝巾递过去:“擦擦眼泪吧。”
她那泪珠,就像是烧红的铁,一滴滴落在他的心口里。
汀晚却哭着一把将他的丝巾丢掉,崩溃的朝他怒吼:“我只要离婚!”
“求你,让我走……”
靳寒年手指紧了紧,下一秒——
他强势的一把将她拥入怀里,紧紧抱着她:“为什么一定要离婚?”
汀晚在他怀里挣扎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为什么要离婚?
他都要与别的女人订婚了,他问她为什么要离婚?
难道要她与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吗?
汀晚气到呼吸都凝滞了片刻,怎么都挣扎不开,最后张开嘴,狠狠咬向他健壮的胸膛。
“嘶……”
靳寒年发出吃痛的低沉声,却偏执的没有放手,依旧紧紧搂着她的腰,紧固着她。
汀晚似闻到了血腥味,才缓缓放开。
看着眼前的霸道的男人,她知道,此刻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有作用。
“我累了。”汀晚无力出声:“放开我,我要回去休息。”
靳寒年垂眸看着一瞬间突然憔悴起来的她,说道:“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离婚两个字!”
汀晚淡漠笑了笑,没有回复。
靳寒年却抬手捏着她的下巴:“听到了没有?”
汀晚一双倔强双眸看着他,好一会,才缓缓点了点头。
不提离婚,她可以逃。
反正哪怕她像以前那样,一天寄两次离婚协议书给他,他也不会签字。
只有逃跑,才能远离这个男人。
可是……
她又该怎么才能全身而退?
为了他的那句话,她冒着危险将女儿带回桐城。
可仅仅只过去一天,她又要再度与女儿分隔两地?
真他妈疯了!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将所有的一切,都下注。
现在,输得一败涂地。
汀晚拖着沉重步伐,像没有生命的傀儡,眼神空洞,失神落魄,一步一步朝家里走去。
靳寒年看到她夜色中摇摇欲坠的身影,拧了拧眉,连车子都不管,大步走上前,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汀晚却连一个视线都没给他,满脑子都是后悔,自责、遗憾,痛苦……
想着想着,泪水又不争气从眼角滑落。
泪水滑落至依偎在他胸膛的脸颊,烫伤了他的心,乱了他的呼吸。
回到房间里,见汀晚依旧在悲痛掉着泪,靳寒年蹲在她跟前,去吻她落泪的双眸。
汀晚空洞闭上眼,没有抗拒,甚至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偶。
他细细将她的泪都吻去后,柔声道:“累了一天,洗个澡,早点休息吧。”
说完,起身去给她拿睡衣。
可身后,却突然传来她的声音:
“不肯离婚,还是为了征服我,然后再狠狠抛弃我,让我成为全天下的笑话吗?”
“既然如此,何必再浪费时间?”
她的手,缓缓去解自己的扣子,目光空洞得让人害怕:“睡了我,请你让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