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年步伐一顿,拧着眉回头,只见她已解开了几个扣子,露出洁白、性感的锁骨。
巴掌大的脸青白如死灰,哭肿了的眼睛尤为显眼。
他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你在干什么?”
低沉语气,覆着浓烈心疼。
汀晚冷冷笑了笑,扯下他的外套狠狠丢在地上。
“别装了!”
“你不是亲口说,对我那么好只为了睡我吗?”
“现在,我任你怎么羞辱,只求你明天就放我走。”
靳寒年眸色深了又深。
该死!他真不该,说出那样的话!
她眼里的死寂,让他害怕,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不安。
而此际,汀晚已经将扣子扣解完,脱下衬衫:“来吧。”
靳寒年心脏霎时炸裂,眉头深锁拿着外套替她披上,汀晚拼了命的挣扎,他依旧紧紧拢着袖口,让她无法挣脱。
“放手!”她抬起冰冷无神的眸盯着他:“要睡就赶紧睡啊,衣服我都主动脱了,你还假惺惺什么?”
靳寒年眉峰紧拧,只冷沉道:“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去洗澡,早点休息。”
汀晚唇角扯了扯,满目不屑,继续扯开他给自己披上的衣服。
这衣服满是她独有的气质,紧紧包围着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恨他,更恨自己。
早就该死心,为什么却一次两次去期待,妄想自己与他有可能?
现在这样的局面,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心再痛,也只能自己扛!
靳寒年见她沉默着,抿了抿唇,又道:“你是要自己去洗澡,还是要我替你洗?”
汀晚瞥了他一眼,所有的精力,都已经耗尽。
不管是彻底离开也好,还是去洗澡,她都已经不想再见到她。
她没有出声,也没有再去扯身上男人的外套,只缓缓推开他的手,沉默着去自己拿了睡衣,走进浴室,关上门。
靳寒年站在原地,直到听到浴室里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这才微微放心。
刚刚她那空洞双眸,几乎让他以为她会自寻短见。
也正因为如此,他突然在想,他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一开始以为,对她说出那些话,她会像以往那样,最多对他冷脸,爱答不理。
再严重就是,最多去到洛杉矶,陪她的女儿。
这些他都可以忍受,只要她,从未想过彻底离开他?
可她的反应,脱离了他的计划。
她此刻,仿佛只剩一个空荡的躯壳。
而他,真要继续这样下去?
眼睁睁看着她,沉浸在痛苦之中?
到时候,会不会哪怕他解决好靳玦,找她解释,她还会相信,还会原谅么?
明明她已经,问过几次,他究竟有没有不得已的原因!
靳寒年重重叹息一声,走出阳台后,点燃一根烟抽起来。
高大的背景隐藏在朦胧夜色中,遮掩不住的落寞,孤寂。
一个小时后,靳寒年一包烟都抽烟。
可浴室里的女人,依旧还没有出来。
他回头看过去,却蓦地听到,浴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一片死寂。
他蓦地意识到什么,心脏骤然一缩,大步朝那边大步走过去。
咚咚咚——
他大力敲着门,“汀晚?”
毫无动静。
他试着转动门把,可该死的,居然里面反锁了!
靳寒年心脏愈发揪紧,后怕弥漫全身血液。
该死,她该不会在里面做了什么傻事!
砰!
他直接将浴室的门卸下来,透过模糊水雾,只见——
汀晚泡在浴缸里,闭着眼睛,巴掌大毫无血色的脸,几乎要埋进水里。
她看上去安然无事,却又伤痕累累。
空洞到就连听到这巨大的动静,都没有睁开眼。
直到靳寒年走过去,低沉出声:“要泡到什么时候?”
汀晚这缓缓睁开眼,对他的出现并不惊讶,连一个视线都没有看过去,只淡漠出声:
“泡到你睡着为止。”
言下之意,不想看到他。
靳寒年也并未勉强,知道她此刻讨厌他,几乎到了恨的地步。
但,无妨。
只要她没事,就行,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行。
“起来吧,回房早点睡。”他看着她,眼里遮掩不住的心疼,语气甚至还带着几分卑微:“不想见我,我今晚睡书房就是。”
汀晚这才抬眸看向那个男人:“只有今晚?能不能,在离婚之前,你都睡书房?”
“或者,你去找那个女人!”
“也可以,我出去找个房子。”
“在你不想见到我之前,我都睡书房。”靳寒年回。
汀晚瞥到他眼底的心疼,只觉得可笑至极。
他对她,还会在意吗?都是虚假的,假惺惺,让人恶心!
“滚出去!”她的声音轻轻的,却掷地有声,狠狠落在他的心上。
靳寒年深深看她一眼,高大身影转身离开。
汀晚泡到几乎都要虚脱了,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房门打开,又关上。
他,去书房了吧。
她这才拖着疲惫身体从浴缸里出来,套上随意,像是傀儡一样,没有任何情绪的吹干头发,重重躺在床上。
很困,很累,却没有一点儿睡意。
她现在,不再对那个有期待,而是满脑子都在想着,到底该怎么样,才能离开这个男人?
独自离开么?
可易柠是为了她才回到桐城,仅仅只过了一天,她又要与她天各一边?
如果留下来,她又是多么难堪……
一夜无眠。
而隔壁书房的男人,站在阳台,静默抽着烟,同样从天黑到天亮。
*
第二天中午,汀晚是被小白叫醒的。
“小晚阿姨……”门外传来他稚气、温柔的声音:“你还在睡觉呀?”
汀晚头炸欲裂,按了按刺痛的太阳穴,走出去开门,温和道:“因为在适应时差,昨晚没有早睡,导致现在才睡得这么晚,你吃早餐了吗?”
“吃啦,早上爹地很早做给我吃的。”小白又小声的提醒了句:“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哦,小晚阿姨,我做了午饭,一起下去吃吧。”
汀晚抿抿唇,应下:“好,你先下去吃着,我洗漱好换件衣服就下去。”
小白重重点头:“等你哦。”
说完,转身离开。
汀晚隔了约莫十分钟才换了衣服下去,才走到楼梯口,这才发现,楼下不止小白一人,还有坐在他对面的靳老夫人。
奶奶,来这有什么事吗?
“小晚儿,怎么那么憔悴?昨晚没有休息好吗?”还呆滞着,靳老夫人见到她,已然先出声,朝她走过来。
汀晚轻嗯一声,走下去,随即问:“奶奶,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靳老夫人扶着她坐下:“还可以,不止于再躺医院里了。”
“那就好。”汀晚坐在小白面前,夹了点肉给她:“奶奶,多吃点。”
靳老夫人慈爱笑着看她:“乖晚儿,你也多吃点。”
她也给汀晚夹菜。
汀晚低头,默默的吃着。
几人都没说话,气氛一度低沉。
不知过去多久,汀晚突然抬眸看向靳老夫人,抿了抿唇,似鼓足了勇气,平静出声:
“奶奶,我与寒年离婚的话,你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