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年坐在沙发上,手指夹着烟,四周烟雾缭绕。
他周身散发的气息冷若冰霜,阴沉逼仄,进到家里的那一瞬间,她冷得像坠入千年冰窟。
汀晚连呼吸都慢了半拍,走过去小心翼翼出声:“还没睡啊?”
男人听到声音,在缕缕青烟中抬起冷沉双眸看过去。
目光,冷冷落在她手中那一束夺目、鲜红的花上面。
汀晚感受到他的视线,霎时感觉到手中的花如滚烫的烙铁,灼得她全身都疼。
下意识将花随手放在一边,她解释:
“这束花是陆先生送给我的,我本不想要,但怕易柠伤心,所以接了。”
靳寒年凉薄的唇吐出烟雾,忽而冷冷笑了笑:
“穿着他的衣服一晚上,也是因为怕你女儿伤心?”
“让他亲昵替你顺好凌乱的头发,还是怕你女儿伤心?”
汀晚脸色猛地煞白,不敢置信看着他:“你过去了?”
他看到了那些画面?
“我本想去接你。”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讥讽:“以为你待在那个男人身边,会很不自在。”
“可我想多了!”
“你与他在一起,比你与任何人都自在、开心!”
汀晚心脏缩紧,上前握住他的手,着急解释:
“你真的误会了……”
“他对我做的那些,我是不想易柠不开心,所以才没拒绝。”
“我真的对他没别的想法!”
靳寒年淡漠看着她,凉薄的唇动了动,几乎一句‘明明六年前热恋过,你还敢欺骗我’就要说出口。
可是,他却不想如此逼她。
居然会卑微的想,倘若她真的承认了,她确实与那个男人热恋过,她现在还爱着那个男人,他要如何面对?
连她要走,他都已经没有任何资格挽留了!
心底深吸一口气,他深沉冷眸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问:
“你真的,对他没有任何感情?”
“真的!”汀晚举手发誓:“如果我对他有任何感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在她坚定、不安的目光下,他冷硬的心,忽而摇摆起来。
她连这么毒的誓都发得出来?
是真的一切只是他误会了,还是……
她可以深沉到这种程度?
无力去想,也不愿去想,结局不管是如何,他都始终无法放开她的手。
除非,她死都要离开他!
只要她不走,他永远都可以,忽略这件事……
“嗯。”他眼里的冷意终是沉溺,伸手将她拉在腿上坐下。
可在下一秒,就闻到她身上不属于她的味道。
那是一种,雄性的气息!
他眸色暗了暗,搂在她腰上的手缓缓松开:“玩了一天,应该很累了。回房洗个澡,早点休息吧。”
汀晚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淡漠。
她从他身上起来,没离开,澄澈双眸直直看着他:
“你要是觉得哪一件事我做得惹你生气,可以问我,任何事我都可以解释清楚。”
“我不希望你心里误会什么,更不想你独自难受。”
靳寒年撞入她清澈认真的双眸,忽而又觉得——
难道,她真的只是为了她的女儿,在不得已接受那个男人的好?
她与他,真的没有当年的感情了?
他静默片刻,终于还是问出声:
“你除了我之外,还有没有与别的男人交往过?”
汀晚拧了拧眉,只觉得这个问题很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坚定的回:
“没有!”
“入狱前,我对你的爱满城皆知。”
“坐牢五年,难道我还会和监狱的人谈恋爱吗?”
“出狱后你更清楚,第二天就来到你这边住下,到现在,我都只与你在一起!”
她解释得很认真,甚至是连一个字假话都没有。
可是,靳寒年听到后,脸色却分明比刚刚更阴沉冷寒了。
她骗了他!
该死的!她竟骗了他!
哪怕她现在与那个男人的感情断了,但在六年前,他们确实热恋过!
为何不敢说出那一段感情?她在遮掩什么?
他幽暗的眸深深看她一眼,再一次试探性问:“真的?”
他就再给她一次机会……
只要她承认,他可以不计较。
可是,汀晚却说:“当然是真的,你看到我与任何男人谈过恋爱吗?”
她不懂,他为何突然会问这个!
从年少她就爱着他,满城皆知,哪怕坐牢了,她还是爱着他,只是因为知道不可能,深藏起来罢了!
出狱后,她就来到他的身边,到底与哪个男人在一起让他如此误会了?
徐叔叔吗?可她之前不是解释过了,他早就将这件事翻篇了!
还是陆砚舟?
因为他今天看到的一切,以为她背着他,与他谈恋爱?
汀晚荒唐看向他,正欲解释什么,男人却突然出声:
“嗯,我知道了,那就当做没有。”
汀晚:“……”
“当然是没有,什么叫那就当做没有。”
“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查,你的黑客不是很厉害,什么都查得出来吗?”
靳寒年唇角忽而拂过一抹若隐若现的冷笑。
正是因为黑客太过厉害,他才知道了六年前的事。
他调查的原因,甚至只是想要拿到资料,告诉她,别那么傻!那个男人有心爱的女人,可还是撩拨你,分明是别有所图,对你不是爱。
可到头来,傻的只是他自己。
“你到底怎么了?”
汀晚只觉得他很是不对劲。
他冷笑什么?好像觉得她的话很可笑那样。
可她说的不是事实吗?她从与他认识后,就一直在他眼皮底下,和谁谈过恋爱?
他明明清清楚楚,却还是要追根问底,好像要她承认她与别的男人谈过恋爱他才满意。
可她确实没有与任何男人谈过!
他不信!她有什么办法?她只能喊他去调查啊,调查得清清楚楚,他就不用那么多疑,她就不用自证清白了!
“没什么。”靳寒年敛起眼底情绪:“我只是笑我自己,明明知道了,却还是来问你。”
汀晚却以为,他说的‘知道了’,是知道她从未谈过,还来问。
便疑惑看着他:“你真是这样想的?”
“嗯。”他说:“没事了,上去吧。”
汀晚虽还觉得他的模样分明还是不相信,但此刻,已经心累得不想说太多。
她与陆砚舟,确实清清白白的,她不知要解释多少遍。
“好,你也早点休息吧。”
汀晚说完,转身上了楼。
靳寒年独自倒了酒,落寞喝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放在桌面的手机忽而‘叮咚’一声响起,提示收到一条短信。
他覆着几分酒意双眸瞥过去,是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图片短信。
浑浑噩噩的点开去看,竟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