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晚看着步步逼近的身影,突然局促起来。
他要她今晚回来睡,会不会像上次那样,替他放水、洗澡?然后……
想到那些画面,她的脸蓦地一烫,神经紧绷,只想逃离。
可是……
想到他答应自己的事,她又觉得,他顶着天大的压力护易柠周全,她却连洗澡水都不愿意放吗?
不能便宜都让她占了吧?她答应继续婚姻,也变相答应履行妻子的职责。
汀晚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他,紧张问:“你忙完了啊?需要我给你放洗澡水吗?”
靳寒年深谙目光落在她身上,默了片刻,才出声:“你是真心想替我放,还是只为了约定?”
汀晚一僵,沉默起来。
是后者。
有什么可能明知他要娶别的女人了,她还去讨好他?只是因为他对她好,她才想要做点事,才显得自己不那么无耻、自私。
她一字未出,却震耳欲聋。
靳寒年笑了笑:“你陪小白一天也累了,早点休息。”
默了,又补了句:“你睡床,我睡沙发。”
不等汀晚反应过来,他已然拿起睡衣进浴室,片刻就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汀晚站在原地,怔怔看着紧关的浴室门。
他或许,也不想与她有过多牵扯吧,所以才会主动提出睡沙发。
要是以前,哪怕她不愿意,他都会想尽办法,把她弄到他的床上去。
终究还是变了。
可她又在刺痛什么呢?不是想明白,现在与他的关系,只是利益了吗?
汀晚轻轻叹息一声,深藏眼底的情绪,将自己的东西放在沙发上。
躺下去,她发了信息给他:【你是主人,我睡沙发,你睡床。】
而后,或许是因为这一天实在经历太多事,身心疲惫,不一会就沉沉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沉睡中的汀晚忽而感觉到自己悬空起来。
她拧着眉惶恐睁开眼,却只见——
自己竟依偎在靳寒年怀里。
他抱着她,看向她的目光饱含深情,语气柔情似水:“是我,睡吧。”
汀晚恍恍惚惚,以为这是梦。
现实中,他虽然偶尔也会用这么温柔的话,但不曾用那么深情的眼神看过她。
嗯,是梦。
她闭上眼睛,再度睡过去。
而后昏昏沉沉的感觉,躺下后,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男人炙热的唇,分别落在她的额头上,眼睛上,再到唇上,熟悉而温热的气息,轻轻喷洒在她脸上。
汀晚性感红唇突然笑了笑。
连梦都这么真实么?
梦里真好,能够感受到,现实里从未感受过的,他独有的温柔。
汀晚连自己都没发觉,她此刻的笑意有多满足,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抱着他又继续睡去。
可下一秒——
突兀、震耳的手机铃声,突然打破夜的寂静。
汀晚只隐隐感觉到被她脖颈下的手臂缓缓缩回去,尽管动作很轻很小心翼翼,但她还是被吵醒了,拧着眉睁开眼。
却发现!自己居然依偎在靳寒年怀里,手搂着他的脖子,腿挂在他的腰上,紧紧贴在他怀里,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她怎么会在他的床上?
伴随着这个疑问,一帧帧画面,猛地浮现在脑海。
他饱含深情的目光,他温柔的话语,他炙热的吻……
汀晚错愕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看着背对自己去拿手机的男人!
所以,刚刚她以为是梦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真的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么温柔、深情?
汀晚脑子空白了几分,唇瓣微微挪动,正欲出声,却忽而看到,他拿起的手机屏幕,显示‘小忆’两个字。
是江雪忆的电话!
她竟鬼使神差的闭上眼睛,如小猫儿那样,倦倦的嘤咛一声,一副被打扰美梦的不悦。
靳寒年将手机按静音,这才回过头,轻轻抚了抚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
见她‘沉睡’模样,他才将电话接起,压低声音:“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娇嗔、柔弱的声线:
“寒年,我好不舒服,你能不能过来陪陪我?”
靳寒年拧了拧眉,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应下:“我现在过去。”
他与靳玦的协议,是每天晚上都该过去陪着那个女人。
倘若拒绝,江雪忆的性格他完全了解,指不定明天又会买通记者写什么通稿,对汀晚一通污蔑,网上的舆论伤害到汀晚。
她也正是拿捏到这个,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打电话过来!
“好的。”江雪忆语气都轻快了几分:“我等你。”
靳寒年没回复,直接挂掉电话。
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熟睡的女人,深夜中,缓缓响起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声。
他放轻动作从床上起来,披上长款风衣外套后,温文儒雅,矜贵冷酷。
替她盖好被子,低头在她洁白额头上轻轻一吻,他终究是转身离开。
直到门关上,汀晚缓缓睁开眼。
看着身旁空了的位置,她的目光由落寞,缓缓变成嘲讥。
幸好,在她问出声之前,那个女人打了电话过来。
否则,她又要傻傻的沦陷在他温柔乡中。
大半夜都要过去陪那个女人,只因为她不舒服,他真的很在意她。
留她下来,真的只是为了奶奶的身体着想。
一切的深情、温柔,都是假的。
她,不可当真。
很困很困,却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楼下突然传来车子开进来的声音。
他回来了?
汀晚几乎是条件反射掀开被子,想要走出阳台出去看看。
可才坐在床边穿上家居鞋,想到什么,自嘲笑了笑。
出去看什么?他回不回来,对她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她的失眠不是因为他不在身边,而是心里压了太多事。
且,现在两人根本就不是夫妻关系,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她却像妻子一样去迎接他,太过卑微。
脚步声已到走廊,汀晚回过神,忙躺回位置上,假装睡着模样。
下一秒,房门被缓缓打开。
可以听得出来,他可以放轻的脚步声,而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来到床边,才停下来。
汀晚只觉得一条炙热的视线在盯着自己看,被子下的身体神经拉紧。
紧跟着,浓烈的酒味弥满四周。
原来,他昨晚去陪那个女人喝酒了?那样她就舒服了吗?
呵,真有情调!
汀晚倦倦的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睡’。
几分钟后,床边的男人替她盖好被子,脚步声缓缓离开。
她在心底舒了一口气,聚精会神听着他的动静,以为他是要进去浴室洗澡,却在下一秒,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