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车边上，胥白百无聊赖地刷着词条，突然的，手机越刷越卡。
紧接着，猛地瞪大眼，吼了一声：“涂老师！”
涂朝夕还在琢磨涂窈刚刚那几句话，正烦躁着，被他狠狠吓了一跳。
“喊什么？”
“涂老师！大姐转发你动态了！”
涂朝夕脸色一下就变了，打开手机看了眼。
还真是，两分钟前转发的，底下评论已经破千了。
当年涂窈消失后，留下来的东西全都是南柯在保管，包括这个账号。
这几年他们三人从来没有动过属于涂窈的任何东西，南柯自然也不会代替她去转发这条动态。
但不代表他不怂恿。
涂朝夕闭了闭眼，转头就骂林樾：“让你这两天光顾着劝我，忘了你二哥了吧！”
到头来三兄弟全是漏斗，什么都藏不住！
林樾：……
……
院子里，涂窈已经懵了，呆呆地捧着手机。
短短几分钟，评论爆发式地增长着，满屏的尖叫简直要冲破屏幕。
【啊啊啊啊啊！！！妹妹？？！】
【妹妹！妹妹！】
【我还以为我哪个特别关注大晚上冒泡，点进一看居然是妹妹！！！】
【四年了啊，妹妹！】
【妹妹，你去哪儿了！！！！】
……
“……妹妹。”
涂窈喃喃道。
她记得，白天的时候，涂朝夕的粉丝就是这样叫她的。
“……你看，你也能帮到我们，是不是？”
南柯柔和的声音忽然响起，涂窈仰头，青年正微笑地望着她。
怔愣了一秒，像是想到什么，涂窈立刻退出词条，然后又重新点进去，从上往下刷下去。
不知道刷了多久，才重新刷到那条齐凯父母骂涂朝夕的视频。
再退出，点进去，视频又被往下压了几层。
重复两三次，视频已经被压在了最底下
涂窈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她的转发，正在把这个词条大部分的热度源源不断地吸纳过来。
就像南柯说的，她有帮到他们。
“涂小毛，你干什么呢？！”
涂窈猛地回神，大门口，涂朝夕跟个门神似的，面无表情地大步走来。
身后程桑桑跟胥白跟着，边走边跟她使眼神。
涂窈一个手抖。
连忙先发制人：“……你要骂我吗？”
“不许骂我，你说过的，骂我你就是狗。”
涂朝夕：……
涂朝夕深呼吸了一口，行行行，骂不了妹妹还骂不了弟弟吗！
他转头就瞪南柯。
涂窈眼神一紧，赶紧把南柯往身后拉了拉。
“也不许骂他。”
涂朝夕：……
南柯被牢牢护着，失笑地看过来。
“大哥，抱歉，账号是我给的。”
毫不遮掩地承认了，眼里倒是一点悔意都没有。
涂朝夕闭了闭眼，咬着牙根把气咽回去，还是对准了涂窈：“涂小毛！”
“蠢不蠢，刚把你摘出来，还上赶着冒头。”
“上热搜是什么好事吗！”
涂朝夕不蠢，刚刚没反应过来涂窈为什么生闷气，这动态一转到底还是能察觉到一些。
“我要你回报了吗！我一个出道这么多年的大明星，还用你来保护了！”
涂窈瞥他，小声说：“就许你帮我，不许我帮你吗。”
她底气明显回来了一点，举起手机：“你自己看，现在没人骂你了。”
词条里，把那个视频不断往下压的都是一条条原创的动态。
【涂朝夕这通告整挺好，把妹妹给炸出来了。】
【……等等！我知道了！涂老师告的那个人就是白天追着妹妹打的男人吧！】
【才发现呢，已经有人视频比对过了，就是他啊！】
【刚刚还刷到了那对夫妻骂涂老师的视频来着，底下一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起哄。】
【起哄早了吧，四年前就跟你们说过了，涂老师他家的热搜要联系上下文看，要用辩证的角度去看。】
【害，说起来，真是好久没想起妹妹了。】
看到这里，涂朝夕眼神顿了顿。
比起替他说话的言论，毫无意外，词条里更多的内容是涂窈。
当初涂窈消失后，他们生怕在防备不到的地方出现第二个“涂窈”，涂朝夕索性直接大刀阔斧地把综艺买断，有意识地淡化了她的存在。
而事实证明他们多此一举。
世界意识层面上，涂窈的消失是真正的消失，那天之后，连带着和她相关的信息都顺理成章地被所有人遗忘。
评论区还在不断刷新。
【欺负妹妹，难怪涂朝夕炸了。】
【告！@涂朝夕，快告！不准让妹妹吃亏！】
涂朝夕眼眶微微酸涩。
可当涂窈回来了，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时间记起了她。
“那个，涂老师……”
涂朝夕抹了一把眼角，回过身：“干嘛？”
就看到程桑桑一脸蠢蠢欲动：“涂老师，既然涂小毛都转发了，我们能不能也转一下啊……”
胥白的手已经摁在了转发键上，也默默看了过来。
涂朝夕直接转头，一眼就撞上了涂窈的视线。
暗黄的灯光下，已经长大长高的，黑瘦的女孩梗着脖子，一脸的不服气，眼神却释放着不容易察觉的一点不安。
他喉头一下涌上来一股酸涩，一秒松了口：“转转转！”
“想转就转！”
话音刚落。
程桑桑（见到涂小毛版本）：【黄豆支持.】转发//@涂朝夕：通告
胥白（见到大姐版本）：【黄豆支持.jpg】转发//@涂朝夕：通告
紧接着。
闻语：【黄豆支持.jpg】转发//@涂朝夕：通告
江野：【黄豆支持.jpg】转发//@涂朝夕：通告
词条瞬间沸腾。
【我就知道这帮人得来！！！！】
【我服了，虽迟但到的团建。】
【……死去的回忆复活了既视感。】
【@程桑桑@胥白，知道你们见到妹妹了，低调点。】
【这几个一冒头，我就知道涂朝夕告的这人是个坏东西。】
【……等等，好像还少了一个来着。】
【确实，少了一个。】
【人呢？】
下一秒，首页就刷出来一条。
马致远：【黄豆支持.Jpg】附八百字点评！转发//@涂朝夕：通告
【他来了他来了！】
【总算是齐了，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咋回事，四年过去，马老师手速下滑了？】
【是哦，八百？？？？】
【八千我都嫌少，八百字糊弄谁呢？】
评论区立马形成几股势力，一股留在涂窈评论区疯狂喊妹妹，一股在胥白和程桑桑主页蹦跶，问是不是见到了涂窈。
一股跑到闻语和江野那儿打探消息，剩下一股痛批马老师偷工减料。
群里马致远快疯了。
【你们怎么回事！干这事不早跟我说！】
【知不知道我刚准备睡，又得爬起来敲键盘！你们心疼一下奔四的中年人行不行！】
【这么短的时间能写出来什么好东西！一世英名就毁在你们这帮人手上了！】
【@涂朝夕@涂朝夕@涂小毛@涂小毛！！！】
程桑桑不忍，赶紧解释：【马老师，涂老师和妹妹差点要吵起来呢，你别烦人。】
马致远：……
【我就知道！他们兄妹吵架，倒霉的都是我！】
短短几秒，跟刷屏似的，怨气冲天。
涂朝夕直接无视。
但到此，词条彻底沸腾。
再点进去，四年后合体团建的内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覆盖了原本要发酵开来的对他的骂声。
涂朝夕不知道说什么好。
四年前，四年后，他的妹妹一直都是他的“救星”。
他这一辈子，注定中了被涂窈保护的魔咒。
灯下，涂窈还不服气地站着，绷着脸一动不动。
涂朝夕叹了口气，沉默片刻，无奈地吐出三个字：“……我是狗。”
“行了吧。”
涂窈眼尾瞥过来，默不作声。
“不然我现在也发个动态，写一百句我是狗，行不行？”
他说着就掏出手机。
涂窈连忙回头夺过来，忿忿道：“……我又没有生气！”
涂朝夕也忍不住笑了，揉了揉她的脑袋。
“行行行，没生气，我们涂小毛还是这么宽宏大量。”
“好了，把手机给我。”
涂窈的这条转发加快了一些进程，他得重新联系了工作室，更改一部分安排。
涂窈递过去，手里还剩一只南柯的手机，却有些不舍得还回去了。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一块儿递了过去。
几个人就地商量起了接下来的安排。
涂窈忍不住拿出了她的手机。
狼牙的主人送给她的是最新款的型号，信号网速都很好，很快，屏幕就跳到了“涂小毛”的主页。
评论还在不断上涨。
而边上的热搜榜多了一个词条。
#仙鹤村小分队团建#
涂窈看着这个词条，沉默了。
从无法回馈他们时的迷茫和难过，到转发动态后的震惊，震撼，和涂朝夕对峙时的忐忑，不服再到刚刚的高兴。
此刻，涂窈意识到，层层的情绪过后，她又回归了最初的迷茫。
她不得不承认，她忘记的短短的半年，好像非常精彩。
评论的涨速终于趋于平缓，但涂窈还是忍不住一条一条翻过去。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刻，她不可避免地对四年前产生了一点好奇。
【我记得那会儿涂老师被全网黑，走哪儿哪儿挨骂来着，是被那时候的经纪人流放到综艺里的吧？】
涂窈皱眉。
【可不是，第一天就被马老师阴阳怪气了一通。】
涂窈笑了起来。
【然后被妹妹洗得白里透红。】
涂窈挑眉。
翻着翻着。
【对了妹妹，差点忘了，你的双孢菇种得怎么样啦？】
【涂老师之前说你去念书了，妹妹书念完了吗？四年了，我们妹妹是不是成为双孢菇专家啦！】
【肯定是的！我们妹妹这么厉害！】
涂窈视线一顿。
……双孢菇专家。
她抬头，问：“……我为什么会成为双孢菇专家？”
院子瞬间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