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来到了八角亭,这里已经恢复平静。
让你瞧不出这刚刚打捞上来过一具女尸。
对于之前那只凶鹤,李大公子还是心有余悸,走来八角亭的一路,他都仔细瞧着,生怕再飞出来一只野蛮的大仙鹤来。
还好没有,他和胡民安又坐在了先前的位置上吹起风。
天上有一轮圆月,但在李大公子来看也不算十分圆,你总会觉着它有一块地方是残缺些的。
可能要明天才会浑圆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两位娘娘斗法看得我心累。”
李时铆叹了一口气。
“未来怕不止是在筵席上斗。”
“你觉着我皇表哥能赢得过五皇子嘛。”
“从来也不是皇子赢皇子,是看你们李家能不能赢胡家。”
“那肯定完了,你也知道我父亲的为人,他准不会倾尽全力帮助我姑母的,在他心里朝纲最重要,他肯定不支持废嫡立庶。”
“还会有别人,你没看着冯尚书那劲头嘛,坚决地站在你皇表哥这一边,他家势力也不小,他的亲弟在蜀地还有兵呢,朝堂上也有不少人是站贤妃的,毕竟谁也不想叫胡家一家独大。”
“你说他们会斗到什么地步?像是先帝那时候似的,至死不休?”
“只怕会更惨烈。”
胡民安隐隐有预感,未来大眀必不会消停。
“为什么宫里没有三皇子?”
盛明帝明明只有四个儿子,但排名却排到了五皇子,一直以来就没有三皇子这个人。
“三皇子是大胡后所出,听说出生没多大会儿就夭折了,是在盛明帝怀里丧的,盛明帝心里不得劲就给这个孩子留了一个分位,听说还起了一个名字呢,叫储琼宇,大胡后就是因为这个孩子的早丧变得郁郁寡欢,最后抑郁成疾病逝的。”
胡民安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这么说我还有点印象了,说是大胡后子嗣艰难,跟盛明帝大婚有五年了也不见生育,好不容易怀了,生下来是个皇子还夭折了,对她打击极大,后面她都不怎么露面了,后宫事物都交给妹妹胡贵妃和贤妃打理了。”
“是这样。”
“哎,女人也是不容易呢,我隐约还记得大胡后是个很温柔的人,知书达理通晓世事。”
说起大胡后,胡民安不由陷入回忆中。
自己刚进宫的时候就是去大胡后那伺候,那时候自己也就八岁出头吧。
大胡后一看见他就很喜欢他,让他做了随身伺候的小太监,平常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赏赐给他,大胡后病重的那几年甚至容许他同席吃饭,她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那时候,小小的胡民安刚遭受了净身之苦,每日都活在自卑和恐惧之中,还好有大胡后这样慈善的主子,要不保不准都投了井呢。
大胡后还教他文化,让他去宫学里做事,跟着张夫子一起学习。
胡民安就是因为在那开了智习了一手好字才有机会后面去东厂做了个小主事,虽然也还是奴才,却要比内宫里的奴才体面多了。
想想真的要感念大胡后的关怀呢。
胡民安说不出口的是,其实在他心里大胡后就是如同母亲一般的存在,只是这种想法只能在他心里面想想,他一个卑贱的奴才哪里配把皇后娘娘当做母亲呢。
“大胡后是极好极开明的主子。”
“你什么时候去汤山记得叫我。”
“应该快了,我领了御用监主事一职,准没事就要往汤山行宫那边跑呢。”
“来,给你一块月饼,听那些个庸臣喝酒吹皮,真就不如咱们躲在一处吃月饼赏月呢。”
李大公子从席上揣了两块月饼出来的,分给了胡民安一块。
胡民安接过月饼,他看着李时铆月下恬静的面庞,心下有无尽的舒畅之感涌上来。
跟李大公子呆着真舒坦,这种舒坦是自打皇后娘娘去世后不再有的。
李时铆也笑盈盈地看着胡公公。
“胡公公,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极英俊呀,我要是个姑娘家怕都要被你迷住了,你在月下更出挑呢。”
胡民安差点当场红了脸。
“胡说八道,连太监你也打趣。”
胡民安忙把头转到另一边去,假意欣赏芦苇丛,其实心里甜滋滋的,自己就长得那么好看嘛,连李大公子都忍不住夸。
静静赏月,直到那边筵席都散了,两人才分开,约着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