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是娘糊涂了,鸢儿,娘几个月没见你了,你好容易回来一趟,再不多留几日娘可不依。”
周鸢本就有此意,上辈子周鸢将死之时,最后悔自己不曾多陪陪父母。
老天有眼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她不会再徒留遗憾。
“好。”
王氏喜出望外,赶忙去张罗丫鬟收拾她的闺房,生怕晚一步她就会反悔。
屋内布置一切如旧,周鸢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睁眼时早膳已准备妥当,桌上大半都是周鸢爱吃的菜,王氏不停给她夹菜,到碗冒尖还不停。
周鸢不舍得辜负她的好意,吃到肚子滚圆才放下碗筷。
吃饱喝足,她悠闲自在的去花园闲逛。
还未至正午,阳光暖而不热。
花园里百花齐放,郁郁葱葱,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周鸢心旷神怡,浑身都松快了。
赵家那边没派人来,想必是要晾着她。
可周鸢简直乐不思蜀。
一连待了十来日后,她才跟父母兄长告辞。
王氏知道留不住她,再不舍也强颜欢笑,招手让几个下人进来。
“前两日你说赵家那边没你信得过的人手,想从家里带过去几个,娘这两日给你挑好了,这几个都是签了死契的,你看看有没有不妥之处?”
下人并排站在堂下,规规矩矩的垂着头。
周鸢的目光一扫而过,王氏挑的人,她一百个放心,想也不想的回答。
“娘给的,自然是最好的!”
马车已准备妥当,常嬷嬷来催了两次,王氏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咬牙侧过身。
“若赵家再给你委屈受,你派人回家说一声,娘亲自上门和赵家理论。”
周鸢心里不是滋味,长痛不如短痛。
如今只有彻底的解决了赵家,她才能护着周家好好的。
狠下心快步上马车。
车夫鞭起鞭落,马车悠悠前行,丞相府渐行渐远。
常嬷嬷瞧出周鸢情绪不佳,给她沏茶:“日后有的是回来的时候,小姐不必急在这一时,如今最要紧的的是赵家,小姐回去后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可得早作打算。”
周鸢揉揉额角,赵家人最会借题发挥,要想制住他们,得先给他们个下马威。
“我记得,月湘院有个叫彩蝶的丫鬟?”
“是。”常嬷嬷平日协助她管家,院子里叫得上名的人她都一清二楚,想想又多提了几句。
“当初那彩蝶只是个扫地丫鬟,被其它几个丫鬟欺辱,还是小姐出面阻止的,为免那些人阳奉阴违,小姐就把她提携到身边做事,算下来,小姐还对她有恩。”
周鸢冷冷一笑,是了,她对彩蝶有恩,可她却恩将仇报,暗中效忠于赵景沉!
上辈子仗着自己的信任,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截走父母送来的信。
否则自己也不会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
她暂时还动不了赵景沉,就先拿她开刀!
思及此处,周鸢低语:“将人给拿下,带过来。”
常嬷嬷不明所以,但她知晓周鸢不是苛待下人的性子,这么做定事出有因,二话不说应下。
说话的功夫,赵府已至。
赵府到底是赵景沉的地盘,周鸢前脚才进门,后脚赵景沉就收到消息。
她走的这些日子赵家族老日日前来向赵景沉施压,让他尽快去接她,拿出嫁妆。
但赵景沉绝不可能向周鸢低头。
他笃定周鸢是在耍欲擒故纵的把戏,不出几日她定会灰溜溜的回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
如今得到消息,赵景沉讽刺勾唇,背靠轮椅手指轻点扶手,淡声吩咐道。
“若她来找我,先让她在外头等半个小时,让她吃个教训,再放她进来。”
松林微微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还是应下了。
可谁知,过了一个时辰,主仆两人连周鸢的影子都没见。
赵景沉终于耐不住了,让松林去打探消息。
松林匆匆去了,很快慌里慌张的跑回来。
“世子,大事不好了!月湘园那头抓了彩蝶,说是她犯了错,现下正审人呢!”
赵景沉眼皮一跳,疑心周鸢察觉了什么,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不行,他都得过去瞧一眼,“推我过去。”
与此同时。
月湘院。
“放开我……放开我!夫人,奴婢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待奴婢!”
彩蝶被两个膀大腰粗的婆子按着跪在地上,不住的挣扎。
周鸢坐在檐下,不紧不慢地拨着茶沫。
“府里有规矩,在后院伺候的下人无事不能去别的院里,你却在世子的院门口鬼鬼祟祟,让人抓了个现行,若你老实交代你去世子院子里意欲何为,或许我能从轻发落你!”
彩蝶艰难咽下口水。
今日夫人回来,她是想去禀告世子的。
可是谁知,刚去了二门的地方,就被人给摁住了。
如今之计,只有死不承认。
“我不过是路过而已!夫人……”
周鸢嗤笑,随手把茶盏丢到桌上,一声清脆的“咚”声,彩蝶心尖哆嗦了一下,听见她寒声下令。
“还敢嘴硬!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常嬷嬷,把人拖出去发卖。”
结果恰在这时,外面传来动静。
“世子到——”
轮椅碾过青石小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松林推着赵景沉要从中穿过。
赵景沉扬起下颚,自己难得来月湘院,她定会像从前一样欣喜若狂前来迎接。
可是却还迟迟不见周鸢出来。
赵景沉的脸色阴得几乎要滴水,一手虚握成拳掩唇咳嗽。
“且慢!”
赵景沉抬眸,想要质问她为何不出来迎接自己,岂料在看见周鸢时失神了片刻。
几日不见,周鸢在娘家吃的好睡的饱,气色好了不少,整个人萤白如玉,叫人看了移不开眼。
不过转瞬,回过神的赵景沉厌恶更甚。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是个恶毒女人罢了。
明知自己身子不好,还敢使小性子,若是自己出了什么好歹,他绝不会让她好过!
“周鸢,你离家多日,怎地一回来就喊打喊杀的?而且今日你没有听见动静?为何不出来接我?”
听见他的质问,周鸢微微挑眉,余光将彩蝶的反应尽收眼底。
她好似见了救命稻草。
周鸢心中了然,轻笑一声。
“世子自己长了脚,何必我出去接……啊,是我忘了世子身子不好,不能自己下地……不过不是还有松林吗?难道是松林伺候的不舒服,那我再给世子多挑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