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曜气势汹汹往外走,周鸢觉得不妙,眼疾手快爬起来拉住他。
“哥,别去!”
周曜双眼之中是浓郁的失望,手都在发颤,恨不得一巴掌扇醒她。
“都到了这份上,你还要护着他?”
周鸢恨不得把赵景沉杀之而后快,怎么可能护他?
可前世的许多事这辈子还未发生,如今赵家只是想贪她的嫁妆。
兄长要是提着剑找上门,外人定要说他小题大做。
兄长前途光明,不值得为此背上非议。
况且,如今她回来了,这运河的事情,自然是够他们吃一壶的了。
周鸢软了声音央求:“哥,我累了,我们先进去再仔细说来,可好?”
周曜恨铁不成钢,又实在拿她没办法,甩开她的手往回走。
周清竹和王氏忙跟上他的脚步。
一家人前后进了正厅坐下。
丫鬟进来看茶,茶香弥漫一室。
周曜板着脸,仰头把一杯茶灌入肚子里,才勉强压下火气。
“你说,赵家究竟对你做了什么,才让你想要和离?”
重生一事太过荒唐,周鸢并不打算告知他们,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下意识看向常嬷嬷。
常嬷嬷当即“噗通”跪下,磕了两个头,
“夫人,奴婢无用,让小姐在赵家受了好多委屈。”
这三年周鸢受了多少委屈,常嬷嬷都看在眼里,事无巨细的说出来。
从赵老夫人天不亮就让周鸢在檐下站规矩,到周鸢亲力亲为照顾重伤不醒的赵景沉。
再到他醒来后对周鸢极其冷淡,甚至晚上都不宿在房中。
还有这两日……
一桩桩一件件,说得常嬷嬷口干舌燥。
等她最后一字落定,王氏已满脸是泪,抱住周鸢泣不成声:“都是娘不好,娘当时就不应该听你爹的,跟你赌气,该去看你的。”
周鸢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苦笑安慰,此事只能怪自己,哪怪得了她们呢……
“欺人太甚!”周清竹气得直哆嗦,重重拍桌。
“这门婚事本就是他家高攀,也是赵老夫人亲自上门提的亲,还口口声声说会视鸢儿为亲生女儿,原来是诓我们的!”
赵家一介毫无建树之人,全靠祖上庇佑,可是鸢儿却铁了心要嫁,他们虽然不悦,但是也默认了这场婚事的。
若非如此,他们就算把鸢儿捆在家中,也不会同意!
周曜双拳咯咯作响,这三年他对周鸢攒了不少怨气,此时已悉数化为了心疼。
“你果然是个蠢的,我小时候如何教你的?受了委屈,就给我打回去,我这个作兄长的自然会为你撑腰。”
“谁让你如此委曲求全的?我今日就派人去赵家提和离,和离之后,你想再嫁就嫁,你不想嫁,我也能养你一辈子!”
周鸢听到这话,再也克制不住,眼泪大滴大滴的砸落在地上。
回来的路上还惴惴不安,怕父母怪罪自己不听话,自食恶果。
更害怕连累了周家的名声。
可如今一看,她竟然是多虑了。
前世的她到底是有多么的蠢,竟然都不舍得回家来看一眼?
周鸢挺直了脊背,擦拭过后眼泪,摇了摇头。
“兄长别急,我要和离,却不是现在。”
周曜一愣,脸色再度黑了几分。
“你不会还舍不得赵家那废物吧?”
他磨磨后槽牙,大有周鸢敢承认,就揍她一顿的架势。
周清竹同样直勾勾看着周鸢,周鸢坦然回视。
被泪水侵染过后的眸子好似雨后的翠竹,虽然看起来孱弱,但是坚韧挺拔,宁折不弯。
“我对赵景沉,已无半点情谊,何来舍不得?”
“只是,和离之前,有些账总要算个明白的,我花出去的钱,付出去的心血,都要意义算明白。否则岂不是便宜了赵家。”
前世的仇,她要赵家一个个的血债血偿!
周曜本不想同意,可看着周鸢泛着冷意的眉眼,最后只是轻轻叹息。
想之前,鸢儿是何等的天真烂漫。
拜赵家所赐,如今变了一个人似的。
让她出了这口气也好。
“罢了,随你,若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向我们开口。”
周鸢心口暖烘烘的,抿唇笑着点头,她这次回来还有另一件事,话锋一转询问。
“对了,大哥,我回来的时候听说,赵家运河的生意出了问题,大哥可知晓?”
“嗯,在你回来前一刻钟,我才收到的消息。”
周曜拨着茶盏,看不出情绪。
今早才知道……那就是还未来得及插手了。
周鸢悬着的心落了回去,前世兄长为了自己出手帮赵家,才给了赵家反咬一口的机会。
重活一世,她不会再让兄长重蹈覆辙!
周鸢捏紧手,直言询问:“如今我已经决定要跟赵家和离了,大哥可还愿意帮赵家?”
她又不是蠢得,怎么可能会不知晓。
大哥面冷心热,上辈子卷入其中,说到底是为了自己罢了。
周曜皱眉看她,“若我再不插手,此事定会惊动上头,你现在还未和离……”
周鸢摇摇头。
“这些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哥身为朝官,更当公私分明,免得被卷入其中,大哥不仅不能帮忙,还要暗中收集赵家为非作歹的证据,将来呈给上头,撇清关系。”
周曜一下皱紧了眉:“那你……”
周鸢知道他要说什么,截住他的话。
“我不仅是赵家妇,还是周家女,就算此事波及我,皇上也定会网开一面,况且我们大义灭亲,皇上也会网开一面,不会治我的罪,大哥,你说是吗?”
不可否认,她所言的确有道理。
连周清竹都挑不出错,沉吟片刻后替周曜做下决定。
“也好,那就听鸢儿的。”
周清竹捋了捋白胡子,叹息一声,眼中多了几分复杂。
“鸢儿长大了。”
“女儿长大了不好吗?”
周鸢莞尔一笑,“之前是我蠢,日后若是我脑子里再塞了浆糊,爹爹跟大哥定要重重的打我,将我打醒才好!”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王氏有意缓和缓和,笑着拍周鸢的手。
“那不知道要打你多少顿才好,你小时候就是个不知羞的,咱家和慎王有些沾亲带故,你该称他一声七叔,你小时候见他生得俊美,总跟在他屁股后头跑,说要嫁给他呢!”
周鸢一愣,面皮上染上粉色。
“娘,童言无忌罢了……”
小时候她生了一场大病,所以有些事情已经模糊了。
但是她唯一对慎王有印象的就是那件事了。
只是,不能提,不能想!
重活一世,周鸢只想家人平平安安,无意和慎王这种位高权重的人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