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赵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夫人院里的活不仅轻松,赏钱也是最丰厚的。
红玉一万个不乐意离开,手脚并用的爬了几步想求饶。
却看见周鸢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她闭嘴。
丫鬟一个愣神的功夫,人已被拖出了院子。
先前彩蝶被发卖,下人还有闲心看热闹,毕竟彩蝶有错在先,落得那个下场是自找的。
可周鸢随后又是罚月俸又是赶人,眼看这把火要烧到自己身上,他们断然不敢再造次,腰几乎弯到地上。
这正是周鸢想看到的。
这些佣人一个个见风使舵惯了,为了方便日后行事,也应该要让他们知道一下,谁才是这赵家的主母。
况且这样一来,日后行事也更加的便捷!
周鸢心中百转千回,暗自为后续谋划,然后挥了挥手。
“我累了,你们退下去各忙各的吧。”
下人鱼贯离开,周鸢进屋到贵妃塌躺下,常嬷嬷拿了条裘皮毯子盖住她,以免她受了凉。
周鸢昏昏欲睡的闭上眼,不忘交代正事。
“常嬷嬷,以后我近身伺候的人都用从家那边带过来的,院里有不少赵家的家生子,到底不是和我们一条心的,你寻个由头,把她们弄远些,别让她们觉出不对。”
“小姐放心,老奴明白。”
常嬷嬷欣慰不已,从前她就想这么干,奈何小姐心软。
现在小姐总算想明白了。
“还有。”周鸢强打起精神,撑起上半身环顾四周,确认房内没第三人,压低声音道。
“这次我带过来的人中有个叫青云的小厮,有几分拳脚功夫,你让他去监视赵景沉,只要赵景沉出了赵府,立刻向我汇报。”
常嬷嬷奇怪,赵景沉身子不好,平日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怎么会出门?
难道小姐知道了什么?
小姐现在的确跟以前不一样了。
常嬷嬷越想越摸不着头脑,可看周鸢一幅不想多提的样子,她到底没问出口。
等周鸢沉沉睡去,亲自去安排。
睡了一觉起来,神清气爽。
周鸢不再巴巴赶去脸贴赵景沉的冷屁股,空暇多了许多。
趁着日头好,周鸢叫上丫鬟清点嫁妆。
绫罗绸缎、金银玉器,奇珍异宝……堆满了整个库房。
“好多。”
常嬷嬷拿着嫁妆单子一一核对,一心二用的笑着说话,“那是你没见过当初小姐出嫁时的样子,十里红妆,只可惜……”
常嬷嬷话音一顿。
丫鬟听得心痒痒,胆大包天的追问可惜什么,常嬷嬷却不说了,挥手赶她去干活。
只有周鸢知道她的未尽之语。
——可惜这些年她贴了不少给赵家。
怕赵景沉心里不好受,她还偷偷摸摸的贴。
周鸢现在想来,自己真是蠢的没边了,人家明明是受之无愧。
往事真不堪回首。
周鸢摇摇头,不想了,捏着手帕走到常嬷嬷身边,常嬷嬷正蹲在地上数金条银锭。
足足三大箱,数了好一会才数清楚。
“金条三百两,银子两千八百一十二两。”
放在勋爵人家,这些钱也足够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周鸢暗自庆幸自己重生的及时,否则这些钱也得落入赵家人手里,有去无回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赵家现在指望着我这里,这些金的银的太打眼了,不能留在这。”
常嬷嬷也是这个意思,立马有了主意。
“要不姑娘找个钱庄存起来?银票藏起来更方便些。”
“好。”
清点完嫁妆,周鸢让下人套了几驾马车,把金的银的都搬了上去,马不停蹄往钱庄赶。
京城大大小小的钱庄多如牛毛,其中最出门的当属“长林钱庄”。
上到京城,下到小城都有他们的分庄,取钱十分方便。
且很是隐秘,就算天王老子来了,若是没有身份对牌印章之类代表身份的东西,也查不到客人的账,完全是周鸢的不二之选。
长林钱庄不在闹市,一路不见几个人。
掌柜的远远一瞥认出了她,拦住要上前的手下,快走几步亲自迎接:“周小姐,你怎么来了?这边请。”
叫的是周小姐,而非赵夫人。
显然在外人眼中,她丞相之女的名气比赵家主母的名气大的得多。
周鸢随他去一边坐下,呷了口茶,开门见山的道。
“我要存银子。”
“好的,手续繁杂,还请周小姐在这稍坐片刻。”
常嬷嬷放心不下跟着去打下手,留周鸢一个人在茶厅,一口接一口的喝茶。
眨眼过去半柱香的功夫,茶水很快见底,但常嬷嬷她们依旧没回来。
怎么折腾了这么久?
周鸢等的不耐烦,索性去看看,但钱庄的布局错综复杂,她在其中左绕右绕,不留心就迷路了。
稀里糊涂转到处僻静的院子。
屋里头隐约有人在交谈,她以为是小厮之类的。
来个人带她出去也是好的。
周鸢快步进去,刚想要开口唤人。
不等她开口,竟从其中听见了她的名字。
“皇上命令王爷打压世家,这赵家首当其中,也在名单之内吧?”
“只不过王爷和丞相沾亲带故,丞相女儿嫁入了周家,你也不看在丞相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说话者一副揶揄的语气,周鸢下意识顿步屏气敛息。
“赵家自己自寻死路,本王总要送他们一程。”
“那王爷给我指条明路,具体要如何办?”
另一人竟是宫星策?
那熟悉的漫不经心的语气让周鸢进退不是。
这不是她该听的,情不自禁退后半步,怎料正好踩中枯枝。
枯枝断裂。
咯吱——
周鸢心尖尖都哆嗦了一下,转身就想跑,然而为时已晚,里面的人都听见了动静。
目光霎时寒下,足尖一点从窗口纵身飞出,落地时不偏不倚挡住了她的去路。
“谁?!”
四目相对——
高大的男人束发在头顶上,剑眉星目,却给人强烈的压力感。
而宫星策凤眸半眯,掩住意外之色:“是你?”
周鸢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方才和宫星策说话之人,宫星策挥手打发他离开,微微眯着眸子看向周鸢。
“京城人人都说鸢鸢爱赵景沉如命,本王从前不以为然,如今倒是信了,竟为了他来偷听本王与人说话,当真是勇气可嘉。”
那日他派冷刹去查周鸢,本以为她硬气了一回,不想没过多少日就收到她又回周家的消息。
周鸢却被他的称呼惊得双颊通红,想起那日遇见,他要她唤她七叔。
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见周鸢欲言又止的样子,当时宫星策甩袖去旁边的石椅坐下。
“从前也有人像鸢鸢一样胆大包天偷听本王说话,如今他坟头草都有三丈高了,鸢鸢可想知道他是如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