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沉趁周鸢不备,暗中给她一个眼神。
但谢玉儿不知赵家的事,哪里意会得了。
“姑娘,你也听见了,是世子亲口否认的,你又没有证据,还是离开吧。”
周鸢轻轻一叹,摆手让婆子把人赶走。
这些字字句句,落入谢玉儿耳中便成了嘲讽。
两人婆子拖着她往外走,谢玉儿奋力挣扎间,看见赵景沉不为所动的样子,心口升起了恨意。
分明是他招惹的自己!
今日他却翻脸不认人了!
凭什么!
他在赵家荣华富贵,怎么却要在外头受苦受累,还要被周鸢折辱!
尤其看见周鸢朝自己笑,怒火烧尽了谢玉儿的理智,再也顾不上其他,她脱口而出。
“我有证据!”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
赵景沉心哆嗦了一下,厉声训斥婆子:“还不快把人拖出去!”
然而婆子反而放开了谢玉儿。
她们是周鸢的人,他的命令对她们而言就是耳旁风。
“什么证据?”周鸢在心里拍掌,暗赞谢玉儿不负她所望,面上偏要装出不信的样子。
谢玉儿狼狈不堪的站直,整理理好凌乱的衣襟,既然他先不仁,就别怪她不义了。
“我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但我知道景沉哥哥屁股上有块胎记,若不是有过肌肤之亲,我是不会知道的。”
为了挑衅周鸢,她特意补上。
“对了,景沉哥哥说他从未和你在一张床上歇过,想必你不知道吧,要不派人检查检查?”
她连夫妻二人的闺房事都一清二楚,明眼人都知道她所说的是真是假。
周鸢面上流露出失望之色,又好似不死心,抿唇看向赵景沉。
“世子,谢姑娘既然如此说了,为了证明你的清白,要不……你去里头让我的人看看?”
赵景沉面色铁青,他不敢,更不愿!
他又不是女子,要让人验明清白。
“我不答应!”
他以为这样自己就无计可施了吗,谢玉儿哼笑:“景沉哥哥,你难不成是心虚?”
赵景沉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心爱之人会把自己推到进退维谷的境地。
他辩无可辩。
他狼狈偏过头,一声不吭。
这就是默认的意思了。
下人们暗自交换了眼神。
这两年夫人为世子操碎了多少心,大家都看在眼里。
世子以双腿不好,不方便圆人事为由,迟迟不和夫人圆房,反而在外头惹出风流债,未免太过分了。
还有这姑娘,也是个自甘下贱的。
没进门就行苟且之事,而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宣之于口。
不要脸!
谢玉儿看不出他们的鄙夷,得意洋洋的和周鸢对视。
现在能证明自己的身份了吧?
周鸢暗笑她蠢。
真以为她今日闹这一场,会得到好处?
“我并非妒妇,世子一开始就大大方方承认就是,何至于闹成这样?罢了,事已至此,那便按照规矩来,把谢姑娘按纳妾礼迎进门,世子觉得如何?”
周鸢越是“贤惠”,越衬得赵景沉不堪。
赵景沉自知理亏,哪敢说半个不字,含糊其辞道了句:“随你。”
谢玉儿却一下子炸开了锅,她要想做妾,何须等到现在?
“我不要做妾!”
常嬷嬷冷笑:“你不做妾,难不成真想做正妻?”
谢玉儿还真有这个心思,饱含希冀的看向赵景沉,后者并不看她,她堵着一口气,大声道。
“我可不是你们这些封建女子,为了个名分要死要活的,我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会为人妾室!”
这种口不对心的人,常嬷嬷见得多了,懒得和她费口水。
要是她真舍得下名分,今日就不会上门。
“你……唉。
”周鸢一副不知拿她如何是好的样子,其实心里乐得不行。
不错,有骨气。
但愿她以后还这么有骨气。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强你,但你既跟了世子,我们总不能不管不顾,不如你在府上住下,对外就说你是世子的友人?”
这些日子谢玉儿住在新客栈,着实不舒坦,哪比得上赵府有人伺候。
她咬了咬牙,还是架不住心动。
“好。”
一旁的赵景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第一次对谢玉儿生出了些许的怨气。
谢玉儿本来还怕周鸢暗中给她使绊子,但周鸢似乎对她并无芥蒂,待她好得不得了。
给她安排的院子叫明月院,离赵景沉的院子极近。
翌日还派裁缝上门,给她做几身衣裳。
至于吃的喝的,更是无所不精。
如此几日,谢玉儿的胃口就被养刁了。
“今日厨房那头给她送了黄燕,她直接砸了满地,说只喝最上等的血燕,连夫人平日喝的都是黄燕,她倒娇贵。”
周鸢转动花瓶,专心致志的裁剪花枝。
“随她,反正是从公中走的账。”
“这事小姐做的很高明。”常嬷嬷欣慰不已,既不掏一文钱,又赚足了名声。
周鸢轻笑:“她进了我的地盘,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她还自鸣得意——对了,近日她和赵景沉如何了?”
提起这个,常嬷嬷脸上就没了笑意。
“哼,世子恨气坏了他的好事,一开始还不去瞧他,可不过两日,他便忍不住了,巴巴去找那小贱蹄子。”
“那小贱蹄子还拿起乔来,关门不见他,世子就守在门口不走,半夜下了雨,世子淋成了落汤鸡,她才打开门。”
“不知两人说了什么,翌日就好得如胶似漆,就是世子受了凉,喝了两日的药。”
周鸢以前寻遍京城名医,只为给他调理身子。
谢玉儿倒好,这么糟蹋他的身子。
偏偏赵景沉瞎了眼,分不清好坏,一心吊死在那小贱蹄子身上,常嬷嬷真替小姐不值。
周鸢放下剪刀,满意的欣赏自己的成果,又听常嬷嬷忿忿不平道。
“对了,她这几日没来给小姐问过一次安,一点也不把小姐放在眼里。”
说曹操曹操到。
丫鬟掀帘进来,垂头禀告:“夫人,谢姑娘来了。”
“嬷嬷急什么,她这不就来了?”周鸢莞尔。
接过热手帕净手,反而宁愿谢玉儿不来,知道她准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