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曾经英俊不凡的脸上，没有众人的喜悦，拧着的双眉似乎有解不开的结。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更看不出他对丞相的回归是喜还是忧。
“你怎么了，柳大人。你平日和太子关系近，你看太子还……”围上去的一个人感觉到身后的异样，退了出来。凑近柳明诲的身边，轻声的询问。
“什么叫我与太子走的近，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一个厉色狠狠地看了对方一眼:“若是让旁人听了去，落得个党派的嫌隙，我可饶不了你！”摔了摔衣袖，直奔门口上朝去了。
“哼！装什么装！”那人不满，冲着柳明诲离去的地方就是鄙夷。
这边的热闹没有人注意，只有几个脸色异样的人发现了不对。他们眼神在空中交换，为难之色，谁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这几个人和柳明诲一样，平日支持太子的这边。现在丞相回来，不知道是喜是忧，谁都无法猜测到。难掩的为难之色，谁都没有得到最满意的答案。
“上朝。”眼看天色微亮，应是上朝的时间。准备往门外走的程儒，正好听到了传朝太监的声音。
“诸位同僚，我等一起上朝吧！”准备跨出门槛的脚，又收进了门内。转身对着身后的一干人等，语重心长的说道。
话虽不多，可听得出其中语重心长。其中的的艰难不言而喻，此次上朝不知道是否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洗礼。
每个人不免在心中提了一口气，跟随丞相身后走出朝房。
东方的天空本应是淡起鱼肚白的天色，今天愈发的迟。阴沉的天空似有阴云，将整个京城笼罩，压的人胸口发闷，有些透不过气来。
镶着九九八十一颗门钉，厚重的朱红色宫门从内被缓缓打开。沉重的吱吱声，回荡在整个宫殿的最上方。
汉白玉砌成的石板路上，自行站成两列的大臣，迈着官步一点点靠近正殿。
先皇去世，新君没有确立。但凡身上有爵位的王爷，都要出席朝会，直到新君的确立。所以此时偏殿内，就有了另一番场景。
太子，赵王，六王以及赵怀各自划片，坐在自己各自的地方。赵怀和六王并排坐在一起，对面是是太子和赵贤，二人之间还有一个人的距离。
赵贤倒是显得自在些，修长白净的手指端起茶杯，另一只手不紧不慢的刮着杯中浮起的茶叶。轻轻放入口中，喉结的滚动，一口青茶已然滑入口中。
而他对面的六王则没有他的雅致，双目紧紧盯着对面的太子，扣近掌中的五指在不断的叫嚣。咬紧的牙冠，有些猩红的双眼，难掩他对赵悦的痛恨。
一向嚣张跋扈惯了的六王，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大辱。即便是先皇也是对他礼让三分，赵悦却把他扣留殿中，这口气实在是难以下咽。一旁的赵怀看六王生气，唯唯诺诺不敢出声，静静地观察身边的一切。
对面一双猩红的双眼，分分钟在凌迟般被盯着。太子已然能感觉到对面的杀死，可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不经意间的一扫，便不再多看一眼。这也是六王为何更生气的原因，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更让他觉得耻辱。
四个人就这样坐着，各自打算着自己的算盘，没有任何的交流。事实上，也没有可以交流和说话的。
“各位大臣均已到殿，有请太子，王爷前去朝前。”内侍官从正殿进来，通禀外面的情况。说完就退到了一边，静静地侯着。
大臣都已经到了，也该是偏殿的王爷门露脸的时候。所有人在心里都明白，今天的朝会，定和往日的不寻常。太子早早就打听到，久未露面有意回避的丞相，今天也位列朝班。
太子侧目，眼角的余光瞥向了身边的赵贤。黑色深沉的眸子，警惕的在浑身散发着强大高贵气息的男人身上游走。也许是他的气场太过强大，让他不得不时刻提防。
“怎么？太子对我身上的衣服感兴趣！”感觉到太子那双游移的眼神，冷肃的男人低沉有力的嗓音，淡淡开腔。
至始至终目视前方，没有回头变能察觉到身边的异样，这个男人仿佛背后长了眼睛。
被人发现，太子猝不及防。到底是经历过世事的人，即便是被发现了，也没有常人的慌张:“不错，衣服质地不错。上好的江南苏绣，绣口的图案是老织工绣的，有品味！”
冷静的应对，不加掩饰的对答，分毫看不出他的心虚。说完回过头，准备起身离开。
同样的矜贵，不以为然。赵贤低头，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挂在嘴边，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拎起腿前的半截长袍。不紧不慢的说道:“那改日我让人送过几匹给太子，免得你看得拔不出来眼睛，省得人说我作叔叔的小气。”
刚走出位置没有多远，太子脚步停顿了一下，没有回身更没有出声，接着又出了偏殿。
赵贤没有起身，但是对面的六王坐不住了。猛然离开座位，站起身时衣服也跟着发出了响声。
“叔叔？他有把我们放在眼里码，看看他那个样子，倒像是你我的叔叔！”六王皱眉喘着粗气，指着赵悦离开的方向就是一顿骂。“你瞧瞧他那个样子，谁还放在眼里！”
对于六王的指责，赵贤并没有放在心上，更不想发表任何的意见。淡淡的一笑，全是对自己的这位哥哥的回答，也算是他的礼貌。
“六哥，还不快去正殿，真的不放在眼里了。”赵贤仿佛是意有所指，微眯的双眸轻睨了六王一眼。说罢，站起身朝大殿方向走去，只留下修长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一旁一直观察，并没有说一句话的赵怀，盯着赵王离去的背影有些不解:“皇叔，小皇叔这话什么意思？”没有看明白的他，想从六王这里得到解释。
“草包！”六王冲着赵怀的头上就是一巴掌，“还不快去正殿，皇位不想要了！”接着又是一腿，直接踹在他的小腿上。
赵怀冷不丁的被踹了一脚，涨红着脸也不敢抱怨，手揉着有些疼痛的小腿:“知道了，现在就去。”
原本就生气的六王此时心里更加愤懑，赵贤的话分明是在点醒他。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紧，骨节咯咯作响。
等赵贤来到大殿的时候，群臣已经在各自的位置站好。自动分开两列，文臣一队，武臣一队。将大殿正门正冲着的路，闪了出来。太子站在龙椅旁，目空一切的看着大殿之外，依然的桀骜不驯。
低头向众人行礼，大臣们回礼之后，赵贤才站在武臣的一队。
远在西北，很少参与朝堂上的事，更多的是没有机会。远在西北，犹如被发配般，从来不被人注意，更不会受到太多的重视。权衡一下，他还是选择了武臣，毕竟主要的功勋还是在西北的收复。
紧随其后的六王和赵怀，则站在文臣的一队。
太子环视一周，该到的人都到齐了。很多平日里没我见面的官吏，还有称病不朝的丞相，都整齐的站在队伍中，真是难得一见。
“诸位臣工，父皇先逝，社稷不稳，我等……”太子上前一步，率先开口掌握全局。话刚说到一半，队伍中就有人站了出来，打断了赵悦接下来想说的话。
“丞相有何事？”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程儒。
他脚步稳健，行动却有些缓慢。所有人都随着他缓慢的动作，逐渐将所有的目光锁定在他的身上。不免让人好奇，丞相接下来要做什么。
贵为丞相，论资历和阅历皆在太子之上。君臣之礼依然时刻谨记，双手作揖，有些佝偻的身子微微行礼。
缓缓抬头，历经风霜洗礼的岁月痕迹，爬满了整张脸。一双浑浊的眼睛，随着抬起的头，视线不断上移，最后锁定在太子的身上。
“太子，国不可一日无君，江山社稷为重，新的皇位继承人应该早日择选出来，方可安民心稳江山！”言辞诚恳，同时也说到了太子的心坎里。
赵悦听到丞相出马，张口就是皇位继承人，心中不免暗暗心喜。莫名的对程儒另眼相待，难道他是想推选他成为继承人不成。
心中的窃喜极力的克制，还有点难为情的推辞，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做的。
“丞相此话甚是，只是我也为难，没有先皇传位诏书，恐怕难以服众。若是丞相一意推选，那我也就不敢再推辞了！”
程儒一脸严肃，似乎对太子的说辞根本没有理会。此话一出，位列朝班的其他臣工就没有他的冷静了。
安静的大殿内，窃窃私语此起彼伏。六王最先控制不住，率先站了出来。指着太子的鼻子没有好气:“你没有资格继承皇位，先皇口谕传位给赵怀。”
“我乃太子，继承皇位理所应当。谁知道你是不是谎称有父皇口谕，太子可是有目共睹！”赵悦也不干示弱，对于六王的指责，直接戳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