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功便成仁，失败两个字，不会出现我的身上！”微眯的双眼，闪过危险的眼神。
谨慎又有些无奈的程儒，看到他决心以下，已经做好了准备。既然如此他也不好再阻拦。从椅子上拖着有些沉重的身子，一只手撑着椅背，慢慢起身。
毕竟是七十多岁的高领，身子有些颤巍巍，“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再阻拦。这把老骨头，需要我做什么！” 虽然年事已高，可是说话的底气却比刚才足了很多。
兴许收到赵贤情绪的影响，程儒也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漆黑如墨的双眸，闪过一抹璀璨的光。双眼瞬间神采奕奕，赵贤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有了程儒的相助，仿佛如虎添翼。
搀扶程儒走到书桌旁，刚才的喜悦一闪而过。平静的冷淡的脸上依然没有情绪，看不出他情绪为何可以如此快速转换。
修长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女子都没有的漂亮。从桌上堆叠的书案和信笺中，翻出一张纸抽了出来。毛笔在墨砚上沾了沾，笔尖很快吸饱了墨汁。
纸上稀稀蹙蹙的声响之后，他盯着写好的字，还算满意的欣赏着。将笔重新放回了笔架上，拿起桌上写好的字，交给了丞相。
程儒拿起他递过来的纸，有些迟疑的看了看赵贤，之后，视线重新回到了纸上。
“参政？”他小声的在口中有些迟疑的读着，紧蹙微蹙的眉头慢慢舒展，继而一扫刚才的不解，随着嘴角慢慢渐起的弧度，欣慰的点点头。
刚刚还有些紧张的情绪，顿时放心不少。
他的这个学生，虽然贵为王爷，可毕竟是太子的叔叔。即便没有诏书，太子也是合适的皇位继承人，若是其他人皇子倒还说的过去，可是赵贤是叔辈，难免有谋朝篡位的嫌疑。即便是继承皇位，也要让所有的人心服口服。
原本以为他会写兵权，所以程儒看他在纸上的动作，不觉的紧张起来。参政，说明他更想通过和平的方式，换得皇位。
故而程儒的还是很欣慰。战争，于民于国，无疑是大伤元气。
“你想怎么做，可否说来听听？”丞相绕过赵贤，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脸上也有了些许期待，示意他一同坐下再说。
看来他的建议，丞相并没有抵触，相反还很愿意听他说。
“希望老师可以出面，掌控朝局，同时提出组建临时内阁行使监国大任。”冷静的男人，很有条理的说着他的打算，“人由您挑选，目的是要让我参与到监国的行使权。”
他每说一句，都会用眼神回应程儒，没有敢怠慢，很不想让老师觉得他是在利用。
同样，丞相了解赵贤的为人，明白他的担心。脸上始终是欣慰的表情，等听完赵贤的想法，又不免担心起来。“那这么做，太子会同意吗？”
程儒心里明白，太子在先皇在世时，就行使监国之责。现在站出来要组阁，定然不会同意。换做是谁，也不可能让别人窥自己的权利。
“当然不会同意！”赵贤没有思索，很肯定果断的回答，嘴角牵起一抹痞笑。
这可怎么办，丞相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太子不交出监国大权……”
“老师，莫急。”没有老师把话说完，担心他会着急上火，赵贤抢先一步淡淡开口，“交与不交，由不得他说了算！”
“哦！难道你已经想出了办法，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听着赵贤的意有所指，丞相在心里犯了嘀咕。“不妨说来听听，让为师也听听你的把握。”
刚刚坐在椅子上的程儒，向后面一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期待他的开口。
程儒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年事已高的老人。顽皮看热闹的脸上，看上去像长了白头发，花白胡须的孩童。赵贤看到他这幅看热闹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随着向后靠着的程儒而倾身向前，爬在了桌子上，双手交叠，下巴倚在手背上，“办法很简单，还是六王帮我想到的。算不上我的办法，不过现在很管用。”
“说来听听，我也很想知道六王到底能想说什么招！”
三朝元老，和六王也算同朝多年。平日里对他了解不多，可是他不想出什么荒唐的点子，就已经是烧高香了。丞相对于六王着实的看不上眼，根本没有在意他的办法有何用。
赵贤的笑更甚，明白六王荒唐行为，确实在平时的朝堂上没少出丑。可是这次，还真得感谢他，才有了这喘息的机会。
“哼！”冷肃的男人，嘴角的弧度缓和很多，“他声称有先皇口谕，传位给赵怀！”停顿了一下，才将近乎可笑的话说了出来。炯炯有神的双眼，会意的看了程儒一眼。
“噗！可笑，”话音刚落，实在是天方夜谭的话让对面的程儒没忍住。刚刚送进口中的一口茶，也随刚才的吃惊喷了出来。
好在赵贤躲得急，不然对面坐着，肯定逃不了丞相那口茶香。
“老师，无碍吧！”关切的上前询问，嘴角还是难以抑制的好笑，“知道赵怀是未来的储君也不至于如此激动啊，还是留心身子的好。”
难怪程儒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江山社稷交给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无异于将大好的河山，白白葬送。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多少人为之付出血的代价，才换得今日的太平，难怪程儒会如此的生气。
“哎！老了，不中用了。这把老骨头还能够支持多久，我自己都说不上来，国家社稷，有心无力……”悲凉的感慨，往日的风采历历在目。昔日和自己同朝为官的人，大多也离开了人世。
昔日叱咤朝堂，力挽狂澜的意气风发也只剩下迟迟垂暮。
赵贤绕过桌角，来到丞相的面前。修长的身躯府下身子，单膝跪倒在地。双手抱拳，死讨厌紧紧的盯着程儒，眼神的诚恳和坚毅让人无法回避。
程儒见此状，拖着沉重的身体，有些不稳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这是做何？”
“请丞相成全！江山社稷若是交于赵怀，定是万劫不复，亡国不远矣！”跪在地上微低着头的男人，似乎没有起身的意思，“而赵悦虽然有治国之才，却衷于权术，猜忌之心乃国之不安。还请丞相助我一臂之力。”
身子有些不稳的程儒，扶着椅背站着。逆光之下，他的影子将眼前曾经骁勇善战的男人，投进在他黑黑的影子之中。卑微，虔诚，矮进尘埃之中。
“你先起来，”老人斑已经怕满了手背，因为激动而有些颤动的手，想要将地上的人扶起来。重石般没有得到回答，不肯起身的男人没有动静。
“哎！你这是在逼我呀！”程儒无奈，冲着王爷就是一声哀叹。语气中透着无奈和为难。
虽然他刚才答应了帮助赵贤，可是从始至终他只是说帮忙。换句话说，帮忙既可以帮，也可以不帮。故而没有得到肯定的回复，说明丞相还是有顾虑。赵贤就是在逼他，让他下决心，没有退路。
没错，程儒的确有顾虑。虽然赵贤的计划合情合理，一旦成功也不会有人反对。他的功勋和为人，有目共督无可后匪。但是民间会不会有其他的传言，就未可知了。所谓人言可畏，他一时间还不能放下。
漆黑如墨的双眼，露出与平日里不一样的锋利，警惕。死死的盯着瘫软在椅子上，有些虚脱无力的丞相。“还请您早做决断，我天朝百姓之福，可就在老师的手中！”
程儒有些难以抉择，盯着赵贤半晌没有说话。
“哎！我答应你！答应你！”最后终于艰难开口，嘴里重复着这几个字。神情凝重的他，似乎有千金之重压在身上。
决定是艰难的，可在国家命运的抉择上，程儒即便再难选择还是拎得清。
赵贤单膝跪地的腿，慢慢收回支起身子，而后整个身子才站立起来。修长的身型渐渐升高，矗立在程儒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清冷的逼迫，浑身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上的清贵和拒人千里的冷淡。
“多谢老师的成全，若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也不会如此为难您！”嘴上虽然是在抱歉，可单从话的语气中，一点没有认错的意思。即便对方是自己的恩师，心里也不会承认错误。
屋内静地出奇，程儒坐在椅子上也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双目静静盯着桌上的文案，默默不语，眼中无尽的落寞。
“学生告退，”拱手行礼退出书房门。
退出书房的赵贤，站在门口，没有立刻离开。门外等候的锐风上前，也被他的手挡了回去。想要开口的锐风只好退回一边，没有再比说话。
修长的身影盯着书房，即便是师生之情，在这个时候也需要冷静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