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太子不是真正继承人。”锐风回来奉命,看着临窗而站的男人。
双手覆于身后,宽肩窄腰,紫色长袍服帖的穿在身上,依然无法掩饰他修长的身形。背对着锐风,只留给一个背影,看不清楚有任何情绪。
已经记不得,从何时开始,只要遇上他不愿意而不得不做的事时,总是喜欢站在窗边。
没有回身,背对着锐风久久没有开口。看不清楚脸上的变化,更感觉不到此时的情绪。
“你去准备马车,我们要出去一趟。”低沉冷淡的开口,吩咐锐风做好准备。
锐风锁眉,这个时候王爷要去哪里。可是又不敢追问,放在腰间刀柄上的手,握住左手,微微弯腰行礼,“是,王爷!”
屋内独自一人的赵贤,在刚刚升起的月光的照耀下,影子被拉的更加修长。长长的影子斜斜的躺在地上,脚跟彼此相连。
窗外的月亮只露出了一点点白月光,在漆黑的天空中并不是很耀眼。眸色黯然一沉,缓缓转过身子。也随锐风走出不久,独自走出了房间。
马车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哒哒的马蹄声在长长的路上,更加孤寂。
丞相府门口,此时已经没有了上次来的热闹。
马车内的冷冽的男人,挑起马车窗帘,从里向外发现了外面的不对劲。
“锐风,这些人什么时候撤的?”放下车帘,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刚刚跟随车停下的锐风,赶紧上前回复。“王爷,午时之后,派来监视的人就撤走了。”
原来王爷想要来的地方,是丞相府。上次来的时候,天色很黑仍然有人在外面把守,现在看来太子一定是不想再起波澜,将人给撤了回去。
赵贤下了车,颀长的身体穿过街面,来到丞相府门口见门。很快,府内人应声而至,厚重的大门闪出一条缝。
带他们进来的人自然还是老管家,仿佛料定他会来,专程在门口等候一般。将二人带到上次拜访时的书房门口之后,管家就下去了。
站在门口,冷峻的男人,眉头紧蹙,举起的手指停在空中,始终没有敲在门上。再次拜访丞相,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即便是做好了准备,可来到很少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为情。
“进来吧,门开着呢!”浑厚而又深沉,带着一点老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到底是老师,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感觉到他的到来。冷冽的男人,嘴角微微牵起,推门进去了。
推门进去之后,之间程儒坐在书桌后面,双眼盯着他进来。从进来的第一步再到来到自己的面前。每一个动作都没有松懈,更像是在有的等着他来。
“老师!”赵贤恭敬的向程儒掬了一躬。即便是贵为王爷,可是在老师的面前,她他永远都只是一个学生。
程儒动作缓慢,从椅子上慢慢站起来。一只手扶着桌沿,步子有些沉重,走起来很慢。来到依然鞠躬姿势的赵贤身边,低头看着他,双手将他扶起。
“我知道你还会再来,所以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果然不出所料,老师是在等自己。
搀扶之下才敢起身的赵贤,一是对老师的尊敬的,二是有对他的坦白。早已洞察一切的程儒,接着刚才的话继续开口。
“街面上沸沸扬扬的言论,是你在幕后动的手脚吧!”同侧站立的程儒没有回头看他,若有所思的询问道。
赵贤轻轻一笑,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像是调皮的孩子,被家里的大人抓住了小辫子。
“老师说的不错,确实是我让人散布的,可也是事实,没有什么不妥的。”他回答的磊落,没有隐瞒半分。
原本就是事实的东西,没有添油加醋的传了出去。至于市面上传说的其他版本,和他无关。那是百姓一个一个的添油加醋,揉杂各种心情之后的版本。如有不符,和他无关。
“所以,你承认是你陷害太子,在背后重伤他喽,”程儒态度突然转变,严厉的声音狠狠的看了赵贤一眼。
相比程儒的愤怒,赵贤的表情更为沉静。并没有因为老师的斥责,而对他不恭敬。脸上依然风轻云淡,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低沉冷淡的声音再次开腔,憋在胸口堵得自己无法喘息。
“老师,什么是陷害?什么是重伤?在皇家血统的面前,这些从来没有停止过。我只是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至于大家怎么看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
赵贤后退一步,和程儒面对面站着,“大殿上的事,相比您也早有耳闻。难道,太子还会给我机会,再次让我逃脱吗?”
程儒的脸上先是不悦,听了他的话,脸上更加凝重。
以太子的性格绝对不会再给王爷机会,再次出手绝对是致命的打击。现在京城各方势力都在暗暗叫嚣,就连他这个三朝元老,也没有逃得了太子的势力范围。
门口蹲着的看门狗,随时准备张开嘴咬人。若不是因为风声紧,太子一定不会放心的将人调走。
“唉!”长长的一声叹息之后,程儒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底气。“事情怎么会沦落到今天的这个局面。”满步皱纹的双手摊在面前,空空的在空中上下晃动。声音是无比的失望和痛苦。
他跟随三位皇帝,眼看着京城的繁华一点点兴盛。没有想到在这把年纪,还不能安享晚年。朝廷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这让他无比的痛心疾首。
赵贤察觉到老师的变化,长臂一伸,将他拦入宽阔的胸膛,扶着他去边上休息。毕竟是上了岁数的老人,经不起情绪的大起大落。
“老师,你又何必自责。古往今来,帝王之家皆如此。谁我也不想落得最惨的下场。权术,权谋才可以得一席安身立命的机会。”
说这话的时候,赵贤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厉,看来他早就下了决心。
程儒的心思也沉下来,静静地盯着自己一手教导的学生。历经沧桑,有些浑浊的双眼,已经泪眼婆娑,更多的是心疼他。
赵贤和自己仅仅只有几年的师生情,后来他的生母在宫斗之中被人陷害,跟随去往了西北。然而短短的几年师生情,让程儒对这个天赋聪颖的孩子,印象深刻。打心眼里的喜欢。
若不是当年他年纪小,没有成为继承人。即便是现在,他的文韬武略也在太子之上,若不是身份的限制,真的是皇位的最佳人选。
蹲下颀长的身体,看着椅子上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赵贤的眼神更加的坚定,黑色的瞳仁里,坚定的不容置疑。
“老师,助我一臂之力,那把椅子上需要您的力量,我才有可能达成心愿。”修长的手指,握住苍老满是皱纹的手。目光恳切,希望得到他的支持,也在期盼他的回答。
那句程儒最不想面对的话,还是从他的口中说了出来。不想从面对的事情,终于还是得去面对。
“这,”程儒很是为难,脸别到了一边,回避他的眼神。
赵贤的眼神更急切,有了他的帮助,就会事半功倍。毕竟是三朝元老,积攒的人脉,若是有他的相助,会拉拢一大帮追随的老臣。而这些人,在朝廷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
“老师,我已经没有了退路。太子忌惮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六王对我虎视眈眈。”蹲下的身子,缓缓起来,走到书桌前重重的砸了下去。“即便我退出争夺,也不会得到安宁,况且这些年身边的刺客从来没有停止过。”
在西北的这些年,以为远离京城,就会得到一席安静之地。不想再卷入朝廷的纷争,然而身边的刺客从来没有停歇。促使他心灰意冷,想要逃避不如直接的面对,掌握主动权。
所以身边培养起很多暗卫,一开始是保护自己而准备,现在看来更是成就大业的保障。
面对赵贤的话,原本立场坚定的程儒,有些迟疑。转过头看向他,紧蹙的眉头顶着松弛的皮肤,有些难以取舍,“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一但不成功,可就是关乎身家性命的事!”
严肃的眼神,语气中都透着可怕的威胁,这是警告,同时也是提醒。走上这条路,可就没有回头路了。需要极大的勇气和耐力,同时还要顶得住世间的非议。
然而这些对于赵贤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嘴角扬起的轻笑,将这些顾虑化作云烟,淡淡的一笑了之。早就做好准备,什么样的结果都已经预料到。
“老师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同时我也早就做好了打算。”回身看向程儒,眼神中的肯定,更加坚定。“不成功便成仁,失败两个字,不会出现我的身上!”微眯的双眼,闪过危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