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阵烦躁,敲门不说话,哑巴不成。府里的下人,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看我怎么让老爷收拾你们!
“谁呀?敲门不说话,”心里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眼前看到的吓了一跳。“父亲!你怎么来了。”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惊慌失措,自从嫁到柳府,除了偶尔会回苏府,父亲从来没有来过。在她怀孕之后,苏彦如就让她在家养胎。这一年的光景,很是没有看到过柳府以外的人。
见到父亲就站在门前,苏春晓的心激动不已。眼眶里寖着泪,模糊了视线,苏彦如的模样也不再清晰。
“父亲,快进来,”苏春晓赶紧将他请进屋里,关上了门。
那声父亲,他已经有一年的光景没有听到过。即便是前不久去了苏百晓那里,都没有这一声亲切真是。苏彦如更加愧对她,有些无法承受。
进屋的一瞬间,苏彦如没有观察屋内的其他东西,径直朝床上的婴儿走去。没有迟疑,捕捉到那一抹柔软的时候,就忍不住冲动。
“看看吧,这是你的外孙,”苏春晓走了上去,盯着襁褓中吮着手的孩子,高兴的说道。“上次满月,也没有见到你,还以为你嫌弃他。”
“怎么会嫌弃,是外公不好。”伸手小心翼翼的将襁褓抱起,眼角的泪沿着皱纹横流。
苏彦如没有抱过孩子,刚刚将襁褓中的婴儿抱起,就像是收到了不好的待遇般,哇哇的哭了起来。他本想抱在怀里哄,可是小家伙哭的更厉害,手脚还不时的反抗。
“给我吧,我来哄。”苏春晓赶紧把孩子从他手中抢过来,一只手枕着胳膊,一只手轻轻拍打在屁股上。方法有效,很快哭声越来越小,最后听不到了。
孩子被无恶意的抢了过去,还没有捂热的孩子就这么不愿意见他。苏彦如的心里更是难受,难道他也恨这个做外公的。对不起他的母亲,也不受他的欢迎。
“看到你们都挺好,我就放心了,”有些失意和自责的苏彦如,准备离开。
刚刚来,茶都没有喝上一杯,就打算离开。苏春晓拍着孩子的手,一把拉住他的袖口不让他走。“父亲刚来,怎么就不坐坐就走。女儿一面时间没有见到你,听我说说话可好。”
怀中的孩子也安静许多,苏彦如也没有那么自责。他们确实有一年时间没有见面了,不想念那是骗人。可是不走,又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总不能说,让她和柳明诲好好过日子,一起抚养孩子长大的胡话。
“父亲,来这边坐,”苏春晓但是没有看出他的纠结,把孩子放床边摇篮。“今天怎么想到来看我了,”她脸上扬起笑容,低头小心将婴儿放下。
“我是找柳明诲的,顺便来看看你。”苏彦如不想隐瞒,他的亏欠已经够多的了。“你过得怎么样?”憋在胸口的那句话,终于说出可口。
他知道即便是给柳家生了孩子,柳明诲自然不会亏待她们母子,但是府中其他人则不一定。特别是作为同样生下儿子的柳夫人,还有其他几个姨太太。
其实,柳夫人还好,只要苏春晓不去招惹柳叹,便不会找她的麻烦。况且柳叹自上回的事,再也没有回过府。而其他的姨太太想要找麻烦,她苏春晓也不是吃素的。手中还有老来子,日子比刚进府的时候要好过的多。
可即便如此,她心中的恨,始终无法抚平。
“我!”她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眉毛一挑扭向一边,“你看看我,要什么有什么,有了老来子,柳明诲对我也算百依百顺。”语气中的自嘲,看不出是在说自己过得很好的样子。
“春晓,你别这样,是我对不住你!”苏彦如有些难受,当年的一时贪念才筑成了大错。
“你来这里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刚才得父女相见,很快就成了冷眼相待,她直接让父亲说出来这里的目的。
一听说是来找柳明诲,苏春晓的心就凉了半截。原本以为这么长的时间没有见,他是特地来看看自己。看到父亲的那一刻,是忍不住的喜极而泣。原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亏得还想念他。
“我来这里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看一眼,我就会离开。”苏彦如极力的解释,希望不要让她误会自己。可是有些东西,如果一开始错了,即便你解释再多,都不可能想要挽回。
“哦?这样啊!那既然看完了,那就走吧。”冷漠的没有看苏彦如一眼,直接背过身子,不再看他。
苏春晓是在说气话,这一年里她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关心。一次次冷漠把她推向深渊,不断剧增的怨念没有发泄的出口。所以当她看到苏彦如时,发自内心的高兴。可是听到是来找柳明诲时,心中的恨再也无法承受。
她根本不愿提起那个人,让她恶心作呕的男人。若不是孩子,她才不会忍受。
“对了,听说她回来了,还受了伤?”苏春晓想起了前几日的事,忍不住又问了起来。
苏彦如当然知道这个她是谁,“也没在意,随口说道,对,回来了。遇上了刺客,不小心受了伤。”
“怎么没有把她一剑给刺死了好,留在这个世上也是祸害!”悠然攥紧的拳头垂在身侧两边,猩红了双目,怒气冲冲的吼道。
她的反应让苏彦如有些意外,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即便没有亲生的亲,可也不该有这么大的仇恨。是什么时候开始,苏春晓竟然变得如此失控。以至于在她的面前,根本不能提。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我怎么不能这样说了,要不是她勾引柳叹,我会嫁给糟老头子。要不是她,我会沦落到今天的这部田地!所以我希望她死,亲手送她上西天。”
近乎癫狂的样子,猩红的双眼,好似地狱的恶魔。苏彦如看在眼里,也头皮发麻。
“你!你!”苏彦如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劝慰,语塞的说不出话来。“哎!”一声长叹,为时晚矣。
她将一切的错误都归咎到苏百晓的身上,从来没有反思过自己的不是。总是别人欠自己的,而自己没有一点过去。唯一的受害者,全部是别人的错误。
原本就愧对于她的苏彦如,此时更没有见面待下去。从椅子上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一点点向门口移动。
步伐随着熟悉的气息,随着门的关上,变得没有了温度。苏春晓回头,再也没有看到苏彦如,不禁有些失落还有后悔。
明明是想念,却把他给赶走了。一滴泪沿着眼角,顺着腮边留下。温热变得冰凉,就像她此时的心情。原来,她还有泪。
苏春晓回过身子,发现刚才父亲做过的位置上,有两件东西摆在上面。凑近一看,才发现是一只金锁和玉镯。
金锁上精巧的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看得出是出自顶好的工匠之手。而那一只玉镯,上好的和田籽料。浑身透着水绿,价值不菲。
从看到的第一眼,她就喜欢的不得了。时间没有改变的她的兴趣,没有磨平她的恨一般。
那是苏彦如来之前,让府中的人准备好的。是他亲自挑选,希望托柳明诲转交的,现在不用那么麻烦,直接交给了她。
“是我喜欢的镯子,样式也不错。”苏春晓拿起镯子,是她喜欢的。而金锁则是给孩子的,离家这么长时间,自然对这些金银玉器没有抵抗力。
高兴的走到儿子的身边,炫耀似的把玩,“这是你外公给你的,镯子好不好看!”
她将金锁挂在孩子的脖子上,把镯子套在手腕,高高举起欣赏。
孤身一人离开的苏彦如,经过大厅时,并没有和柳明诲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柳兄,告辞了。看到他们母子过得很好,我也放心不少。日后还要承蒙你的关照,多费心了!”
柳明诲也很客套,对他的嘱咐耐心回答,“一定,你就放心的好。太子那里,如果有什么变化,定会告知于你!”
简单的寒暄之后,苏彦如便辞行离开。
走出柳府,天空的日头晃得他睁不开眼。头有些晕眩,府中等候的下人赶紧上前搀扶。“老爷,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下人的及时搀扶,才没有从台阶上摔下来。稳住了步子之后,才缓缓的走下台阶。
“我们回府。”身心俱疲的他,已经没有了精力再支撑下去,只想赶紧回到家。
他没有想到,苏春晓对妹妹的恨已经根深蒂固。两个孩子反目成仇,都是他这个父亲一手造成的。
无限的愧疚和自责让他在车里,安然落泪。这就是他所追求的,到头来毁了一切。
现在根本没有脸面面对自己的两个女儿,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自己。
“是我对不起你们,”羞愧的老泪纵横。可是已经无法挽回,一切都不可能回到最开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