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推辞,看得出他有心是要回避,不过看他的样子真的不像是装病。
太子起身,走到程儒身旁,轻轻拍拂他的后背,关切询问,“丞相可好些,是否找大夫医治过?”
咳嗽一阵,悄悄平复之后,程儒才注意到自己的背上多了一道不急不重的力道,也正是这力道的帮助,咳嗽才可以的以消减。回头才发现是太子在为自己拍拂,有些惊讶。
“怎可劳驾太子大驾,真是折煞老夫,愧不敢当,”他说着就要起身谢太子恩典。
“哎!丞相当然承受的起,不如我派太医前来为你诊治,”赵悦一手将程儒想要起来的肩膀,轻轻按了下去,让他坐在椅子上不必过于礼数。“不必拘束,丞相坐着就好。”
听说太子要为自己请来太医医治,不敢劳烦,赶忙就着太子的话接着说,“就不劳太子费心了,早已经请了大夫,只是我这病随年纪变化,已经是老病根了,调养些时日就会好的!”
推辞掉太子想要安排太医,给自己诊治的打算。程儒又起身作揖,算是对他的报答。
太子见丞相推辞也不好再说什么,在这里时间也不短了,是时候该打道回府了。“那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便打扰丞相休息,就此告辞了。”
柳叹也赶紧起身,向程儒辞行,“还望丞相多多保重,在下告辞!”
二人纷纷向程儒辞行,他咳嗽不止,无论是否装病,都不方便在待着继续打扰。
“那老朽就不再挽留,我送太子,太傅到府门外,”程儒想要起身出府送他们离开,身子刚刚离开椅子,太子的双手就按在他的肩头。
“丞相不必多礼,我等可以自行出府,您还是回去休息。”赵悦言辞恳切,眼神诚恳拒绝他的想送,“我还希望丞相可以继续为朝廷效力,不然真的是朝廷的损失。”
程儒听了他的话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嘴角微微牵起,淡淡的笑了笑向二人双手作揖,微弓起身向他们行礼,算是就此拜别。
太子和柳叹回礼之后就转身离开,程儒一直冲着他们离开的身影行礼,知道看不见的为止才肯起身。
“老爷,太子前来是何意啊?”跟随程儒的老管家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不禁疑问。太子的城府之深,是大家都熟知的不会这么好心来看自家的老爷。其中一定有问题,只是他才疏学浅,不能说明其中深意。
“你也看出了其中的问题,”程儒转过身,向客厅里面走去,“自今日起,对外宣布我病重,不能见客,凡是前来拜见的一律挡了去。”他吩咐身边的管家,仔细叮嘱,如临大敌来临一般。
一旁的老管家,跟随程儒多年,了解他的为人处世。所以也没有再深问,按照老爷的吩咐退下去吩咐府中的下人。
程儒年纪大了,身体难免不时有些小毛病,但都不是什么大病,稍稍在家调养一番就会康愈。如今朝局动荡,各种势力交错盘结他不想再趟这趟浑水。虽有报效之心,却没有报效之力,更不能阻挡大趋势的来临。故而想抽身出来,躲一躲烦扰的纷争。
可清闲没有过上,太子就过来刺探虚实了。太子赵悦为人城府颇深,猜忌之心太重,且没有帝王应有的度量。在程儒的心里,并不是最合适的皇位人选,但相比较圣上的其他皇位继承人,他也算是数的出来的。
他这番前来,定会在官员之间传开。到时定会有引起不少人的猜测和问询,所以刚才就早做了打算,让管家对外宣布自己病重,好回避其他人的拜访。
太子和柳叹在出府的路上没有过多交流,二人径直走出丞相府后便一起上了马车。
“柳太傅,你觉得丞相……”赵悦在车中待了片刻之后,才冷冷的开腔问坐在他对面的柳叹,只是话没有说完看着他。
柳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想要问丞相是否装病。他心里思索一会,若有所思,“丞相应该是真的身体抱恙,不像是故意而为之。他咳嗽得很厉害,不像是装病。”
说完看向太子,刚抬头就对上他那敏锐的眼神。似笑非笑,被他这么看着,柳叹心里有些发毛。难道自己说的不对吗?,他不禁心里疑问。
“你说的也不错,程儒确实没有装病,”赵悦顿了顿,眼睛不再盯着他,双手拎起长袍的下摆从新放在腿上,双腿交叠向后倚靠,一脸痞相慵懒的看向柳叹。
“但也不像他自己说的严重,柳太傅你是被他蒙蔽了。”赵悦接着说道,直接把话点给柳叹。
他知道柳叹一向敬重程儒,难免受个人情绪,影响他的判断,所以开口就没有客气,算是给柳叹泼了一盆冷水,让他认识清楚程儒并不向他所想像的忠义。
“可是他咳嗽的确实很厉害,气息不稳喘息混乱,方才脸色紫红……”柳叹不明白太子为何这么说程儒,只是看着太子不住的摇头,他说话没有了底气,声音也越来越小。
太子赵悦叹息一声,身子坐直了许多,摇摇头看向柳叹,“他方才虽然咳的很厉害,但是也并不严重。至于你说的脸色紫红,屏住呼吸片刻不是不可能办到。我也派人查访过,程儒的病,并无大碍。”赵悦接着说道,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
太子赵悦的表现看,让柳叹刮目相看。虽然大家都相传他城府很深,可生在帝王之家若是没有点城府,恐怕早已活不到今日。刚才他的那番话,让柳他猛然觉得自己对太子并不了解,即便是他的太傅也没有完全了解性情。
“难道您来之前,早已偷偷调查过?”柳叹说出心中疑问,双眼紧紧盯着太子。
“刚才我问程儒有无请大夫诊治,想派御医来,”赵悦看了一下柳叹,在等他回忆方才的情景,“其实我来之前派人查过了,根本没有大夫来过,所以程儒是在撒谎。”
柳叹在太子提点下回忆在丞相府中的情景,若有所想,“他想避开风头可以理解,毕竟年事已高避世的心态可以理解。”
“避世?我看他是有意回避我!”赵悦眼底露出一抹厌恶,字字都透着对程儒的厌烦。
“太子为何这样认为?并没有看出丞相对你有所成见,为何这样妄自菲薄,”柳叹不明白为何言出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