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楚椒被烫到了手,连忙缩回指尖,将热水倒进桶里,提出去交给了外头等着热水的婆子,却听见几人正凑在一起嘀咕。
“……听说打的可厉害了,死了不少人呢。”
“兄弟间怎么闹成这样?”
“谁知道啊,听说行知堂的人想进去,都被拦住了,在门外头一直喊大公子发作了,要把人带出来,可就是进不去。”
“没听说大公子有病啊,侯爷也不管管吗?”
“侯爷的心思咱们哪能知道?”
楚椒脚步顿住,伏尧发作了?
在行知堂这么久,她从未听说伏尧有什么旧疾……大约是想给伏挚扣个罪名吧。
她没再多想,将热水放在地上,转身要回去,一道浓烟却忽然冒了出来,几个说闲话的婆子顿时惊了,高声吵嚷着走水了。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火势陡然猛烈起来,隔着这么远,仿佛都能看见冲天的火舌,这不是寻常的火势。
“走水了,快救火啊!”
惊慌的吵嚷声自远处传来,一时间整个侯府都被惊动,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活计,提起水桶去灭火,天干物燥,即便是还在落雪,火势也很容易蔓延。
楚椒扫了一眼那混乱的方向,心头猛地一紧,方才婆子们说过,伏尧也在伏挚的院子里,那现在是不是……
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他的事和她无关,她现在应该高兴才对,侯府走水是大事,不光府里的人要救火,外头那些到处找她的人也该救火,这是她的机会。
她又看了一眼起火的方向,悄然退出了人群,等离开侯府的时候,她已然成了男子打扮。
“侯爷有令,火势失控,将城中兵马全部调来灭火。”
她一出门就高声呼喊,门口的守卫不敢耽搁,毕竟火势十分明显,几乎是立刻便分散赶去调集人手,不多时满城都是的将士就迅速朝侯府蜂拥而来。
楚椒躲在角落里,等人都走了,立刻牵了匹马,朝着城门疾驰而去。
“侯府失火,军中机要有损,侯爷命我速速召王,杨二将回城。”
行至城门她高声呼喊,将一封手书扔了过去,守卫一边查看,一边去看她的脸,如此紧急的情况,他们竟还惦记着伏尧的交代。
楚椒侧瞪圆了眼睛,沉声呵斥,“还不放行?耽误了要事,你们有几个脑袋?!”
守卫被骂得一抖,见那手书没问题,印章也是镇边侯的,连忙将东西还了回去,“快,放行!”
楚椒一抖缰绳,疾驰而去,掌心里都是冷汗,她只见过镇边侯的手书一次,还是在楚大儒呈送的公文批复上,还好她还有些过目不忘的本事,仍旧记得,才能仿制这份手书。
趁着城里没有人发现,她要尽量走远,有多远,走多远。
一路上她不敢停歇,直到马匹跑不动,大腿也被磨得生疼,她才不得不勒住缰绳,下了马。
周遭一片陌生,随着天色渐暗,甚至透出了荒凉,可她仍旧觉得欢喜。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机会离开樊州,速度快一些,说不定能追上长岁,她要去找她。
心头沉甸甸的块垒仿佛一瞬间瓦解,她畅快地只想大喊,可又怕引来旁人,只能忍了下去,牵着马一步步慢慢往前走。
登州,她很快就能到登州了……
晦暗了许久的眸子终于有了光,她转身又看了一眼身后只剩了轮廓的樊州城。
这里的人,楚家,伏尧,再也不见了。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了!”
她无声地呐喊出来,从今以后,她就只在乎长岁一个,她就和长岁相依为命,相互扶持,她们会活的很好很好的。
“没有你们,我们会很好的……”
她又哭又笑,半晌才抬手狠狠抹了把脸,转身牵着马再次朝雪海深处走去。
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她找到了一家破损的民居,正要进去查看,一阵说话声就传了出来,她心头一紧,连忙停下了脚步,悄无声息的往后退,可不等走远,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从里头传了出来——
“阿宓真的被抓住了吗?你们真的会带我去找她吗?”
楚椒一瞬间,只觉得晴天霹雳,长岁?
她不敢置信地压低身形,找了个角度朝屋内看过去,那张忐忑的神情,熟悉的脸庞,不是长岁还能是谁?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离开了两天,就算没到樊州,也该到了井城,为什么会在樊州城外?
伏尧,又是你吗?
又是你,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