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至,我以为我会在皇宫看得到阿汀与玑儿。可是只见到了玑儿,他成熟了很多。后来在人们谈话中得知阿汀去三季城打仗了。
农历七月十四晚上,皇宫里烧起了纸火,这么多纸糊的金山银山,都是烧给我和连城的。挑夫在忙着运送这些东西。玑儿不在,他在处理政事,这些事都交给宫女太监来做了。
“语嫣,走吧,一会儿鬼门关要关闭了。”
连城在身后催促我。我才一步一回头的跟着他离去。
鬼门关合,我们只有等下一年中元才能来到人间了。很遗憾今年没有见到我可怜的阿汀,不知道她过得如何,她已经十八岁了,该找到良人了吧?
「壹」
我叫梅语嫣,是天机老人的女儿。
遇到连城那一年,我才八岁,还在懵懂无知。那时父亲带着我去靖安王府,慈祥的老王爷将十三岁的木连城带到我们面前,然后朝父亲磕了头拜了师。
我很奇怪父亲为什么要收他作徒弟,因为父亲从来没有收过徒弟。那时有人传言,说得天机老人得天下,给父亲扣了一个很重的大帽子,所以父亲就不敢收徒弟了。至于为何收连城为徒,父亲给我的解释是因为老王爷与他交情很好,而且连城是个好孩子。
随后,连城跟着我和父亲来到了璇玑谷。当时的璇玑谷焰舞花开得很艳丽,连城笑着说这花很像我。我阴沉下了脸,他不知道这焰舞花背后的故事。
连城很温柔体贴,在跟着父亲学本事之余,他总是喜欢照顾我。父亲当时沉醉于奇门怪术的研究,有时候会连饭都忘记弄给我们吃,我又天生不是个做饭的料,做出的饭总是让人难以下咽。还好连城会烧菜,我问他怎么一个王爷之子还会做这么好吃的饭菜。他笑而不语,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为了我学的。
那时我还不知道一个王爷的嫡长子,以后是要继承父亲爵位的。要他自己动手做饭,那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吃他做的饭菜,我吃得心安理得。
我们两刚见面时,没有一见钟情。只是在后来的相处下,渐渐生了情愫。
他对我说,他想让天下安定,他想当英雄。平日我不觉得他长得好看,可是在他说完那话时,我突然觉得他生得好英俊,一身正气,眉宇间全是自信。
后来我也傻傻的说,我也要做英雄,我要和他一样让人人敬重。只是我不知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为了实现这个壮志,我和连城,努力了一辈子。
有一次,他在念诗经给我听。他的声音很有魅力,像空谷回音。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击鼓》里的,念到这句时他放慢了语速,定定的看着我,像是在说一句承诺。
“不但要偕老,还只能是和我一个人。”我还不满足的补上。
他欣然点头。
连城进步很快,整日跟着父亲学习,只有过节时才会跟着老王爷派来接他的人回去,不消几日便会回来,他回来时总会看到我在谷口笑脸相迎,然后他会将我拥入怀中,说他很想念我,才几日,他便说是过了三秋。我知道他说得很夸张,只是心里会莫名的感动。
直至有一次,他回去了好久,好久都没有回来。那时我便领会到了如隔三秋的思念。我整日都站在谷口等他,依旧望不到他意气风发的出现在我面前。有一天,焰舞花突然凋谢,满谷都是枯萎的花瓣,看起来满目疮痍。记得父亲说过焰舞花是有生命的,很有灵性。我有不好的预感,下意识没命的奔到谷口。
才到谷口,便看到连城满身伤痕的出现。他强扯出笑来告诉我没事。
“我没事,语嫣,你不要慌,我没事的。”他在极力忍住伤痛,他在用仅剩下的力气对我笑。
可是我还是没命的哭,我想把他背起来,可是我力气太小,驼不住他那高大的身躯。直到父亲匆忙赶来,与我合力将连城抬至谷内。
还好父亲医术了得,连城昏迷了一天一夜终于醒来。他抚摸着我的脸,像是在摸着稀世珍宝。
他说:“语嫣,我怕我再也看不到你了,所以我用仅存的意识找回璇玑谷,见到你真好,能再见到你是老天给我最大的恩惠。”
那年是顺贞九年。我十七岁,连城二十二岁。
整日如履薄冰的老靖安王终于被善妒的昭文皇帝给害死,连城恰好回府也差点死于非命。靖安王府被昭文皇帝派人一把火烧尽,忠心于老靖安王的人将连城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