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的承诺,他必然拼尽全身力气也要实现。他的应承,她也定是坚定不移的相信着。白雨堂看着这两人相对无言着,本来想上前调戏一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勇气踏上前一步,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他为何要去打扰?他记得在醉香楼还在老板那存了几坛女儿红,折回去喝它几坛如何?想着,白雨堂默然回身往刚才来的地方走去。黑夜中,本来寂静的巷子里,没有人发现他落寞的身影,就这样静悄悄的来,静悄悄的回。
回到公主府,木子璇脸上阴霾一扫而光,眉角那颗痣又恢复了调皮。要是真的放开她们这段感情,相信永远不会再有笑颜了吧?她相信,明晚他挑开她头上的喜帕后,他会给她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属于他们两人的家。不论他是谁,她只知道他是她未来的夫君。她的夫君,她不会选错。
翌日正午,天气有点干燥,冷风夹杂着各家升起的炊烟味道。云都主街上挤满了百姓,都争相来一睹这位长乐公主出嫁的盛大场面,还有传闻中一夜之间从公主身边的丫头飞身成为将军夫人的彩衣。有的已经早早的就排在街边等着了,快到吉时,人群已经蜂拥得差不多了,当地衙门不得不派出衙差出来维护秩序,可是人力有限,将军府和丞相府又相继派了人来配合才得以维持住场面,腾出了一条小路供迎亲队伍行走。
唢呐的调子很喜悦,朝前开路的宫女个个也是如花美眷,可想那轿子里的新娘子是何等天姿。濮阳逸和江淮各自骑在枣红大马上,英姿飒爽,说不尽的意气风发。
濮阳逸身着鲜红色新郎服,黑发高束,剑眉星目,削薄的嘴唇拉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露出皓齿,微笑着接受周围人的祝福,在那一刻,他觉得他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不由回头看了看身后那雕刻得华丽的花轿,里面是他的美娇娘,是他的妻。想到昨天她踉跄奔至他面前,脸上的脂粉被眼泪冲刷得一塌糊涂,他想笑,却不忍心笑,她说等他掀开她的红盖头,多好,从此举案齐眉。她磨墨,他写意,偶尔把酒言欢,她醉在他怀里,说着胡话,他溺宠的听着。她每月那次痛楚,有他陪伴,冰凉的手脚有他温暖。她不爱喝药,他可以拿着桂花糖守着她将碗里的药汤喝掉,递上一块,她定会觉得喝药不再苦,那身子也将会调养好,每月的疼痛也不会再有。
想到那些,濮阳逸的眼也跟着眯成一条线,狭长的缝隙,透出微微精光。那些曾经暗自爱慕他的姑娘们也拥挤在人群中,见到他这样溢于言表的幸福,心里虽酸痛,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偷偷的幻想轿子里的人是自己,拥有那独一无二只属于轿子里那位新娘的幸福。
一些有些阅历的老人看到这样的场面,也是颇有感触。这丞相终究是娶妻了,都二十四五的人了,一直没有娶妻纳妾,一开始大家都猜测是他心里有人或者就是眼光太高了,不过不管怎么着,他现在是要娶妻了,而且娶的是长乐公主,多般配的一对璧人。就连身边的丫鬟也嫁了江大将军,两对新人放在一天结婚,这场面可是隆重至极了,至开朝以来,估计这是除了皇上娶皇后最盛大的一场婚礼了。
鞭炮噼里啪啦炸着,彩衣和木子璇现在的心情估计也和这点了火的鞭炮,炸开了花。彩衣手指绞着大红色的袖边,心里七上八下,听外面嘈杂热闹的声音,必定是很壮观吧?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当初入宫,家里人都差不多散的散走的走了,一般宫女在宫里一做就是一辈子,哪里妄想过嫁人?除非得恩典到了年龄被放出宫,那个时候人老珠黄能嫁出去就算不错了。跟着公主,不仅没有吃苦,还遇到了江淮,这不是上天的恩赐吗?
这就要嫁人了啊。木子璇感叹,想象着濮阳逸掀开红盖头那一刻,她今天可是最美的一天呢,折腾了一大早上的妆容一定会让濮阳逸惊艳的。
正偷乐着,轿子外面有人敲了敲,随着就有一好听的声音唱到:“桃之夭夭,灼灼于华,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木子璇嗤笑出声,他来了。
昨晚她在醉香楼找到正一个人喝闷酒的他,幸好还没醉。
“明天的婚礼你会来吧?”木子璇问。
他还是以往那样不正经的说:“要我来抢亲我倒是很乐意。”
“不管怎样,我一直都把你当知己,当兄弟看。我拥有的不多,所以我不想失去你。”木子璇认真说着。
他抬头凝望她,久久没有说话,半晌,他递上一大碗女儿红,木子璇接过一口气喝下,辣得她咳嗽了两声。
“看心情。”他懒懒说完,自顾喝着酒。
而现在,他来了。木子璇就知道他没有那么小气,其实她和濮阳逸最希望得到他的祝福,而现在他来了,轻叩轿子,唱着桃夭,他们得到了他的祝福。
“白雨堂,谢谢!”木子璇忍住掀开轿帘的冲动,在轿子内大喊。
外面哼唱着桃夭的人顿了顿,拔高声调继续唱着。濮阳逸闻声回头,与白雨堂相视一笑,不用言语,他们都懂。
迎亲队伍走过主街,江淮领着彩衣的轿子去了将军府,濮阳逸带着木子璇的轿子朝丞相府去了。
傍晚,皇宫,祥亨殿。木子玑坐立不安,直到小福子推门而入,递上一封信函。
看完手中的信函,木子玑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回头看了看书桌上放着的那早已准备好的贺礼——他亲手做的竹马。
木子玑记得,小时候木子璇与他在宫中甚是顽皮,两兄妹也喜欢互相捉弄对方。一次,他气愤父皇送给皇妹一个竹马却不送给他,然后就悄悄将木马捣烂,后来皇妹知道后哭啼着要他还她竹马,父皇和母后也责怪他不懂事,见皇妹哭,他心下不忍,安慰她说会亲手做一个赔给她。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做一个竹马,皇妹就陪着母后出宫了,而母后竟是一去便是天人永隔。
多年以后,他懂事了。父皇告诉他,他是未来天子,担负天下,更要保护家人,所以从来不给他竹马这类玩物,而皇妹是需要保护的家人,不需要像他一样整日学习谋略学习治国之道才会送她竹马。
他以为皇妹嫁人了之后就有另一个男人来替他保护她,虽然她一意孤行不珍惜他给的机会和劝告。可是,不能再纵容下去了!现在情报确切,木子璇是万万不能嫁给濮阳逸的。想到木子璇明明知道濮阳逸的身份却还选择嫁给他,木子玑心里寒凉,女大不中留,皇妹的心,究竟还是偏向了濮阳逸。这皇位,这江山,是他的,是他木子玑的,任何人都休想夺走。
狠下心,木子玑看向小福子,厉声说到:“传朕旨意!宣濮阳逸入宫,若有违抗,就地正法!”
小福子顿了顿,一咬牙,说:“可是皇上,公主大婚,怎么能这个时候宣新郎…….”
木子玑一甩衣袍,背过身去,说:“她要嫁就让她嫁,朕要让她知道背叛朕的下场。”
听到木子玑这么说,小福子背脊发凉,诺诺应声退下,不敢再有迟疑。
木子璇坐在绣了百子千孙图的婚床上,烛光摇曳,她在等他,将这红帕掀开,永不相弃。可是她还不知道,她等不来了,因为,他食言了。
----------------------------------------------------------------木木有话说:虐的要来了,木木最后虐一虐就结局了,哇咔咔,有没有对结局有猜想或建议的可以留言啊,趁木木还没把结局写出来。大家还记不记得引子里的内容?木木埋了好久的伏笔了,终于要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