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阵阵,出了三季城,正前方有一人一骑,看此人身形有些眼熟,木子璇催马上前才见正是昨晚那位杨大哥。听见身后的马蹄声,回头见木子璇骑马跟来他勒马停下。
“哈哈,巧得很,姑娘这是去往何处?”杨大哥爽朗一笑。
“我正要去云都,不知杨大哥是否同路?”云都便是云安国都城,而此条官道就是直通云都的要道。
“哦?那更巧了,此去云都还得要十多日路程,如若姑娘方便杨某也正好与你结个伴。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木。”
这位杨大哥本名叫杨宜生,本是云都人,父母早亡,流落在三季城当了个小参将。完成了昨晚抓强盗的任务他就可以告假回云都去娶媳妇。这人和长相一样老实,一路上对木子璇也多有关照,从未有过逾越的地方,就这么十多日过去,他们也顺利到了云都。
正是和风丽日,护城河边几许繁红嫩绿,百姓出出进进,车水马龙一片繁华。人都说云都是个胜似天堂的富贵乡,这话可不假。许是上次回云都是因为奔丧的缘故,看不到这样的景象,现在看来还真别有一番滋味,木子璇有些欣慰。
“木姑娘,我母舅家就住在这,我这就去找我未婚妻,如若你不嫌弃,待我成亲之日还请你来喝杯喜酒。”两人在一处矮房门口停下,看来他母舅家并不富裕,也许只能图温饱就不错了,杨宜生下马,一脸春风得意完全不在乎。
“一定!”木子璇听是喝喜酒,一口应承了下来。她在璇玑谷常住,这样的事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贩夫走卒川流不息,偌大的云都市井有序。和杨宜生分开后木子璇就迷茫了,按理说她应该回她的公主府。只是,她并不知道公主府在哪。在这云都,她也就只认识她皇兄一人。而天子当居皇宫里面,这个皇宫自然好找,只是她不愿去那罢了。
踌躇了半天,她还是决定先找到公主府,把一身疲劳洗尽再说。
“这位大叔,请问公主府在哪?”无奈,她只好拉人打听。
“公主府?听说过,只是我也不知道具体在哪。夫人,你知道吗?”中年人问身旁的妇人。
“我知道,就在前面拐个弯就能看见了。只是姑娘,这公主好像没住里面,你去那干什么啊?”妇人总是这么啰嗦,见是一美貌女子也就想多攀谈一下。
“寻个人,多谢了。”不想多事,木子璇拉马朝妇人说的方向走去。
公主府原来就在皇宫外不远处,各权贵的府邸也基本散落在这个地方,可以说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地。只是这个公主府看起来冷清多了,在这富贵的地方倒是变得显眼起来,大虽大,估计是主人不在的缘故看起来没有生气。
“站住!干什么的?”大门口的侍卫拦住她。
连自家也进不得,木子璇有些哭笑不得,然后伸手在包袱里掏出一块有些沉的镀金令牌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公…公主!参见公主殿下!”两名侍卫愣了愣,有些惶恐的行礼,显然是被突然登门的主人吓到。
“管事的在哪里?带我进去吧。”忍住笑意,木子璇把马交给他们自顾自走了进去。
两名侍卫相互看了看,眼里光芒闪烁,难掩激动。原来他们的公主是这样的,没有跋扈的性格,不施粉黛,长得比那些经常从门口来来往往的王公贵胄的夫人小妾还好看。
木子璇随意的走进公主府,抬头看了看这院内巴掌大的天,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这一进,便是注定一切都不同了。
府里花草不多,大多是牡丹之类的花,不像璇玑谷,什么都是长在山间的野花野草,不乏稀有之物。正堂前是一池水,中间立着几块仿山的奇石,只是上面长了些杂草,青翠的水竹迎风飘曳,真像了一座荒山,池边有青石铺垫,打扫得倒也干净,两侧开了几朵不知名的野花,浅粉色花瓣,也映了这简单的景致。管家是位五十开外的老叟,叫黄邦,为人稳重,见木子璇来便召集了府内所有丫鬟侍卫到她面前。而这群人中大部分都是木子璇儿时在宫里伺候左右的宫人,“彩衣!”见人群中最熟悉的面孔,大大的眼睛,长得清秀干净,人很机灵又不乏善良。她是宫中服侍过木子璇最亲近的一个。都那么多年没见,她也只记得她了。
“公主!您还记得奴婢!”彩衣跪下,许是很感动,水灵的大眼中泪光闪动。
“以后你当我的贴身丫鬟。”
“是。”
“黄管家,现下我要长期住在府里了,该用起来的制度都用起来,该做的都安排下去做了。还有把那些牡丹都撤了。”虽说现在住得娇贵了,她还是想念闲云居春天那满山的桃花,和师傅卧室外青翠的竹子。
“是。”黄管家应了话便回身吩咐下人去做事了。
他还记得当初被派到公主府当差时,见这个大个府邸空旷得令人倍感凄凉,他的新主子甚至都没有来过。三年多了,他以为他将守着个空宅子和一群无所事事的奴才们过了这一生。只是今日,一听说公主回来,他的心情难以言表。这个众人眼中的神秘人物,也还不过是一妙龄少女,天真纯洁。只是她怎么会回来了呢...回到这块是非之地。
谁家新燕啄春泥,这院子,总该有些生气了。
次日,木子璇着上正装,初学严妆,云鬟雾鬓上金步摇灿灿生辉印在铜镜里,肤若凝脂,凤眼清澈如初,明眸齿皓白,眉似柳叶,显得眉尖那颗痣更加明了。师傅说这是颗桃花痣,容易招蜂引蝶,当时她只是一笑置之。
“公主啊!你回来了不知道要比下这天下多少美人,那些自诩美貌的见了你定会羞愧的。”彩衣兴奋着说,木子璇莞尔,过了多少年,她几乎忘了自己有多美。
木子璇在丫鬟的忙碌下弄了一早上才出发进宫。看了看繁琐的装饰和左右超过六名的下人,木子璇突然觉得太阳穴有些酸胀,这皇宫还是少进为好,太麻烦了。
兽环朱户,宫女如花满春殿,凤额绣帘高卷。木子璇和皇上坐在椅子上对望着,一言不发。这是他们兄妹小时爱玩的游戏,就这么对望着,看谁先忍不住败下阵来。
“哈哈!朕还是输给阿汀了。”皇上突然笑了起来,声音淳厚,谈笑间,风采更胜当年。
“明明是皇兄你让我的。”木子璇故作谦虚,低头扯了扯衣袖,就算小时候她也是常常赢的。
“你这次回来打算常住了?上次回来走得那么急,连朕赐给你的公主府也不去看一下,要不是朕时常派人去帮你料理怕是连蜘蛛网都结了。知道的倒也没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我兄妹不和,弄得朕多没面子?”
木子璇顿时严肃起来,不说最后一句还好,一说她就想起在三季城听见的闲话。
“说起面子,是皇兄你不给我吧?你跟那个叫濮阳逸的说了什么?要不是听人家说我还不知道这回事呢。”
“朕这不是为你好嘛,濮阳逸可是难见的贤才,父皇临终也嘱咐我此人当重用,嫁给他委屈不着你。看你这态度,朕可不敢再热心这事了,不然惹你们嫌。”皇兄难得妥协,怕是他的爱卿没给他面子吧?木子璇难免心里偷着乐。
“不管怎样,皇兄你还是不要*心这些事,我自己会做主,你只要把这江山打整好就行了。我乐做我的逍遥神仙。”
这时,有个太监进来通报说刘贵妃来了。人还没走进来,就听外面环佩叮咚,衣裙逶地窸窸窣窣的声音。
说起这位刘贵妃,并非出身王侯之家却因长得好却很受皇上的宠爱,她刘家的人也因此发家了不少,在朝为官的也渐渐多了起来,其父刘方常也升迁至太尉之职,虽说现在没有战事,这太尉也算是个闲职,但随之形成的阵营也大有鸠占鹊巢之势。今天早朝皇上与朝臣们商量要把她立为皇后,可是遭到以丞相濮阳逸为首的官员反对,说皇后要有母仪天下的贤德和才能,显然这位靠美貌攀高枝的贵妃并不适合。惹得皇上当场甩袖离去,不过立刘贵妃为后这事也就暂时放了下来。
“臣妾见过皇上。”这刘贵妃长得太过艳丽,给人盛气凌人的感觉。
“阿汀,来,我给你介绍一下。”皇上扶过刘贵妃走到木子璇面前。
“不用,在民间听过刘贵妃艳绝天下,今日一见果然貌美。难怪皇兄会这么宠爱。”她起身打量着刘贵妃,说得不咸不淡。
“呵呵,公主说笑了。今日得见公主哪还敢当艳绝天下这一名号,光你这通身飘逸的气派就已经把臣妾比下去了。”刘贵妃轻靠在椅子上,妖艳喷香罗,妩媚得是男人都会心动,不过确实不像当皇后的料。
“看你们两个能这么谦让朕就放心多了,贵妃啊,公主这些年拜在天机老人门下隐居和你们难免有差异,以后你们可要好好相处。”
这个木子玑!但愿他不会耽于美色误了政事。木子璇暗道。
“天机老人?就是那位神秘莫测的高人天机老人?”刘贵妃听后很是激动,看木子璇的眼神里多了份倾羡。
在先皇还没起义时就有很多藩王想请他辅佐于旁,甚至有传言说得天机老人相助便可得天下,后来先皇亮出身份起义时大家才知道天机老人早已选定了人。这些年,天机老人设法隐居不问世事,才渐渐消了名气,只是当年的影响还深固人心。世人也只知长乐公主隐居,却不知她是拜入天机老人门下。
与皇上闲谈了又一炷香的功夫木子璇告别他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