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璇看到白雨堂不躲不闪的眼神,那眼里写满真诚,写满坚定。她叹了一口气。
“我信。”
她选择相信。见到白雨堂的时候,她确是讨厌他的,讨厌他的傲慢,讨厌他的嚣张。但是她羡慕他的洒脱,羡慕他的不羁,直至后来渐生的好感。她相信他对她是真心的,从眼神中她能读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主人的心也骗不过眼睛的。所以她一直把她当好兄弟,好朋友,这样的关系,是一辈子的。
就这么一句“我信”,便醉了白雨堂,醉了他的一切。也就是从这刻开始,他笃定,这辈子非她不可,也决定,他要定了她,不惜代价!
两人视线粘在一起,木子璇率先觉得窘迫,迈过头躲开了他的视线。她怎么觉得这么别扭?
白雨堂见木子璇窘迫,无奈耸了耸肩。
“你父亲追杀我,你知道吗?”木子璇问。
“我不知道。”木子璇的话让白雨堂震惊,他是真的不知道。想到白风良的话,他又觉得他必须要为了保护木子璇而与步步为营的父亲联手而得到她,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不伤害木子璇。
木子璇再次选择了相信他,将她回三季城被白起追杀的事情讲述给了白雨堂,还有粮草告急之事。
“难道之前被杀的人就是你派去云都的信使?”白雨堂发问,他知道那次凶杀轰动很大,老百姓只知道是死者是被青天白日之下遭抢劫,实则是乔装去云都报信的信使。
木子璇点了点头继续说:“来找你之前,又有两名刚派出去的信使被杀。”
白雨堂沉思良久,郑重其事的告诉木子璇:“我也许知道内奸是谁的人。”
“谁的?”
“我父亲的。”
两人都陷入沉默,木子璇更加确认白雨堂不是与白向一伙的,不然他也不会这样说。而白雨堂是知道他父亲的,只是他不知道内奸是谁,他哥没告诉他,甚至连提都没提,不过他笃定是他父亲所为。
“你父亲究竟是想干什么?他不知道这是通敌叛国吗?”木子璇从始至终都没想过白向会是幕后黑手,她以为是西凡安插的奸细。
白雨堂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知道的,他都不能说。
“木子璇,若真是这样,你会处置我父亲吗?”白雨堂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木子璇能看得出白雨堂在痛苦的挣扎,一边是爱的人,一边是自己父亲,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如何取舍?今日他既然能深明大义的说出真相,就代表他内心的天枰是偏向木子璇的。他只是不希望自己父亲继续走错路,他希望能为父亲的过失挽回点什么。
“我不知道,这要看我皇兄的。可是他怎么会叛国?这是他自己的国家啊!”
木子璇还是不解。
白雨堂说:“我知道他是死罪难逃,只是木子璇!我不懂你们什么皇家,什么朝廷,我只知道那是我父亲,虽然我和他闹翻,可是我还是要在这里求你,能不能放过他的性命?”
他求她?他居然在求她……
木子璇无由来一阵心疼。
“我怎么放?”木子璇说。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只要让他活下来,届时我会带他走,不让他再继续作乱了。”白雨堂是这么打算的,他会带他的父亲离开,去往江湖,规劝他安居乐业。他之所以会将他父亲供出来,是想将功赎罪罢了,对于他父亲,他已经是走投无路才会想到木子璇。这是一场赌博,他赌木子璇的真性情。
可是木子璇选择了沉默,她也不敢确定,一边是皇兄,一边是白雨堂,她也为难。只得顺其自然,这便是她处事态度,只要遇到难题,她便会顺其自然,有些时候纠结在一个点上会永远也想不出法子,只要任事情发展,总会有一个机会让自己想到该怎么处理的。
白雨堂见木子璇不说话,心冷如入冰窖。他赌错了吗?
“白雨堂我跟你说。”木子璇开口。
“讲。”
“现下有一件事要你去办,事关重大。”
白雨堂听事关重大,也不再继续刚才那个话题,先放着吧,总有机会说服她的。
“既然杀我信使的人是你父亲安插的,那么他们应该不会动你,我需要你去云都帮我去报信给我皇兄。现在三季城与外界联系被阻断,我不能再离开三季城,只有靠你了。”
“没问题。”这真如他父亲所料那样吗?木子璇正往圈套里一步步走近?他不能提醒她,因为他也是一颗棋子,棋子是服从下棋的人的摆布,是不能说话的。
“在这之前,我们需要演一场戏。”
说罢,木子璇将桌子上的茶壶拿起来就狠狠摔在地上,声响很大,大得可以将四周的人惊动。
“你要是觉得在这里苦了你,你大可不必来啊!你回你的丞相府当你的享福门客!在这里矫情什么啊!”木子璇指着白雨堂怒吼。
白雨堂忍住笑意,跟着就扫下桌上的茶杯,劈里啪啦掉了一地。
“你以为我想呆这里啊?我受够了这里的日子了!我走!懒得理你!”说完,白雨堂猛的打开房门,果然不出所料。门外围了一大群看戏的人。
回身拿了剑和东西,白雨堂甩手走人。
“白兄这大晚上的你去哪啊?”杨宜生和江淮齐齐来拉住怒气冲冲的白雨堂。
白雨堂将眼一瞪,气道:“我回去了!不想呆在这里了!你们别拦我!谁拦我我跟谁急!”
杨宜生和江淮又齐刷刷的放开白雨堂,他们知道白雨堂的脾气,说风就是风说雨便是雨,说急当然会急。看来这两人真的是闹得有些严重啊。
白雨堂不顾其他人的劝说,冲出人群扬长而去。出了军营,他忍不住笑起来,这木子璇演起戏来还真像,不过自己也不赖啊,哈哈,心中小小得意起来。看了看前面绵长蜿蜒的官道,白雨堂心下叫苦,他这不变成一跑腿的了吗?
前面有一人斜倚在树干上,双手抱剑,似乎是在此等了许久。白雨堂警惕的催马走过去,看到这男子面孔有些熟悉,仔细想想,才想到这人和他交过手,在救江显的女儿时他与另外两个人害他中了官兵一箭!
想到此,白雨堂下马拔剑怒视对方,此仇不报非君子!
血鹰见白雨堂将他当作仇人,皱了皱眉头,真实睚眦必报。他不怎么喜欢白雨堂这个人,总是缠着他们公主。不过想到公主的吩咐,他将剑立在地上不打算与他交手。
“公主让我来和你一起去办事的。”血鹰说。
“我怎么相信你?”白雨堂警惕。
血鹰无奈,拿出令牌递给白雨堂,白雨堂收剑接过令牌,上面雕刻着一只鹰,栩栩如生,右下角还有个钢印,有“长乐”字样。这是皇家暗卫的令牌,而右下角的钢印只有皇室才有资格盖的,因为钢印的制作需要皇上专门审批,还有大量人力和材料,朝廷严令私自制作者是死罪。
白雨堂才信了血鹰,反应过来上次与三人交手原来是个误会,难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上路吧。”白雨堂说完自顾骑马上了官道,血鹰也不磨蹭,牵了栓在树旁的马匹骑上跟了去。
夜还很深,所幸他们一路没有遇到阻拦。难道真的如木子璇所料?内奸不会伤害白雨堂?而且他们之前的一场戏很成功,终于暗渡陈仓瞒天过海而去。
木子璇在卧室,小鱼端来参汤,她却喝不下。
“公主,你就喝点吧。”小鱼苦劝。
木子璇摇了摇头,她在担心白雨堂和血鹰哪还喝得下?这是最后一搏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小鱼见木子璇心情不好,突然想起一件事,说:“对了公主,小皇子出生了你知道吗?”
木子璇惊讶的看向小鱼,小皇子出生了?估计是她被西凡扣押,现在回来又因为与奸细作怪让她与云都失去联系,所以才不知道。而小鱼他们是后来赶来的,在路上定然是能听到百姓们在讨论这样的事情的。
小鱼一看木子璇的表情就知道她还没得到消息,笑了笑,看来这消息真的会让公主胃口大开的。
“真的啊!”木子璇喜笑颜开,眼睛弯成了月牙。
小鱼用力点头,将手中还热的参汤递过去,木子璇不自觉的接过手中喝了起来。看来这个好消息真的是一方良药。
“小鱼,我做皇姑了耶!”木子璇眼里泛光,终于有一件事能让她暂时开心一下了。
“公主,我们还听说皇上诏告了天下,说小皇子的名字等着公主凯旋回去给取呢。”皇上和公主这两兄妹真让人羡慕,小鱼也为之感动。
“啊——”木子璇捂住嘴尖叫,试图将情绪释放出来,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让人激动的了。孩童般的纯真也在这时尽显无遗,幸而只有小鱼在身旁,让别人看去了可是不行的。
“我一定会凯旋而归的!”木子璇下定决心,一下子来了精神。
为了她的皇侄儿,她一定会凯旋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