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我听到康复后的连城与父亲在房内的谈话。
连城要起义,要召集老靖安王的旧部下来推翻昭文皇帝的暴政。
父亲半响不语。他叹息:“我以为我可以将语嫣的终身交付给你的。”
父亲不想我跟着连城去吃苦,我和连城的恋情他早就默许,只是现在出了这么个篓子,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是否成全我们。
“徒弟知道,所以徒弟想请师傅帮徒弟一个忙。”连城低哑的说,像是很难过。
“为了给父亲报仇,为了天下平定,徒弟不得不辜负语嫣,明日徒弟悄悄离开,师傅就告诉语嫣徒弟在外有个未婚妻,徒弟去结婚去了。”
父亲长叹一声。我终于是忍不住推门而入。
“连城!你去哪我便去哪!你别想扔下我!”
父亲和连城都被我吓到,两人久久不语。最后父亲拍了拍连城的肩出去了,他是让连城和我单独谈。
连城双手扶着我的肩膀,用极其沉重的口吻和我说。
“语嫣,你不要任性。乖乖呆在谷里,要是我成功了,我就回来接你好不好?”
我连连摇头,泪水决堤,看着他深浓的眸子,我心痛至极。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因为我已经怕了等他了,这一次他还会不会回来我不敢确定。我知道他这次出谷是要和当今皇上作对,要拿命去拼。我怎么舍得?怎么舍得让他去涉险?
“不行!”连城猛然站起来,拂袖而去,留下决绝的背影。
我愣在原地,他手心的温度还在。那一夜,我就坐在原地,一直坐着,不知如何是好。父亲在期间来过,他知道再怎么劝我也没用。
“没理由啊……我为你们两算过,最后还是会在一起的啊,当初就是看中他有大富大贵大德大才之相才……”父亲嘀咕着,他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能力。
直至天亮,我收拾好包袱去连城房前守着。可是我守了好久,守到正午太阳出来也没见他出来。终于,我推门而入,见到他房内很整洁,被褥也是叠得很工整,行李也不见了。
“连城!”我跑遍了整个璇玑谷去找他,寻不见他溺宠的笑了,再也寻不到了!
父亲告诉我,连城在当夜就离开了,他怕我追来,才趁我没反应过来离开的。我问父亲他会不会回来,父亲不语。
父亲劝我:“语嫣啊,放手吧。他回不回来都不重要了。”
从此,我便恹恹的,和那些枯萎了的焰舞花一样,凋零了。
连城不知道焰舞花的故事。
焰舞是奶奶的名字,其实这花是一种蛊,叫荼蘼花蛊。这蛊在奶奶的娘亲的时候种下的,花在人在,花开人亡。人亡后会继续传承在下一代。爷爷本来是下蛊之人设计来谷中打探奶奶们是死是活,可是那人不曾想到,爷爷爱上了隐居在谷中的奶奶,然后就一直陪伴着奶奶。
一个叫月的女子跑进谷来找到了爷爷,爷爷叫星,奶奶知道他们两人是青梅竹马,奶奶更知道这个叫月的女子便是她的孪生妹妹,可月不知道这一切。她说她要带走爷爷。
后来爷爷为了阻断这蛊继续延续下去,用自己的血浇灌荼蘼花蛊,从此花蛊枯萎,但是爷爷死了。那时奶奶已经怀上父亲了,月也终于知道她是被她一直认作娘的人从真正亲娘手里抢去的孩子。
奶奶带着姨奶月在璇玑谷外生活着,然后生下了父亲。
其实,奶奶和爷爷的故事告诉我们,要珍惜。
所以连城说我像焰舞花的时候我会生气,因为焰舞花背后的故事,是凄惨的,我不喜这样的结局,故而我也绝不会让悲剧再上演,不能像奶奶那样还未真正幸福便失去爱人。
不行!我要去找连城!无论是生是死,是苦是甜,我都要和他一起承受,因为,我爱他,我更怕失去他!
“什么?!你再说一遍!”父亲放下正在专研的书,怒视着我。
我深呼了口气,一字一句的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怀了连城的孩子。”
父亲不说话,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他伸手要给我把脉,我迅速退开,掏出袖里的短匕放在脖子上。
“父亲!你不让我去找他,我就带着孩子一起死在你面前。”
我不让他把脉,或许他在心里已经大概知道我在撒谎了。可是最后他还是同意带我出谷,去找连城。
“语嫣,这一去,或许你的命运就不同了。父亲知道你喜欢宁静的生活,可是出去之后,你就没有机会回头了。”
父亲在临走之前再一次提醒着我,可是当时的我只想着马上就能见到连城,信誓旦旦的保证我不后悔。其实,也许我后悔过吧?但是欣慰的是,我选择了一直陪伴连城,不离不弃,这是我一辈子中做得最不后悔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