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我自己可不能通天。”夙月猜到了国师心中所想,知道此事已经成了七七八八:“所以,才会过来求见你。”
国师放下了手。
感觉喉咙有点干,他摸过邻座的杯子,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水。
冷水入胃,让他刚才惊雷乍现的脑袋,恍惚的清晰了许多:“你需要我做什么?我没兵权,也没什么力量。”
“在皇上对你的容忍还没到极限的时候,最好是见好就收,你的话语,在朝廷上的力度,不用我说,你自己一清二楚。”
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眸子仿佛越过了正前方厚重的木门,远眺碧海青天,半晌后,他的视线逐渐收回来:“这天下,早已不是我守护的模样,覆了也罢。”
“想要什么样的天下,大可以自己打一个出来。”
夙月说的漫不经心,语气就像要吃饭了一样的轻松肆意。
国师今天经受的震撼已经够多了,此刻哪怕夙月说她要当女帝,他都能轻而易举的接受,不过,念头闪到这里,他也诧异的问了一嘴。
夙月立马阴险的笑了笑。
满含阴谋的目光慢慢移动过来,不怀好意的落在了国师的身上。
国师心跳一顿。
便听夙月道:“我爹年纪大了,应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我小叔身体不好,也不能过度cao劳,我和姐姐一介女人家,哪能插手政事,倒是国师家大业大子孙颇多,随便拉一个过来这皇上不就出来了吗!”
国师嘴角一抽。
莫名的,他就瞪了一眼夙月。
女人家不能插手政事?
那你要倾覆朝廷的时候,怎么还说得铿锵有力呢?
他第一次感觉到家大业大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原本还担心被皇上惦记,这下可倒好,皇上还没来,就让夙月提前祸害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龙椅在外人眼里是抢破了头都想坐上去,可伴君多年,他早已厌烦了那个权贵的位置。
他有点想把夙月撵出去!
努着鼻子哼哼了两声,他在座位上动了动。
余光瞥见夙月站起来,像是准备要走了,他才恍然想起一个问题:“你准备,让我哪天去上朝?如果我没猜错,这些,也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吧?”
“没错。”夙月坐的有些累,松了松筋骨:“你上朝的前一天,我会派人偷偷通知你,不过十有八九,是明天。既然你我已达成共识,我就先走了,未来的太上皇。”
夙月摆摆手,扭头就走了。
国师气的鼻子冒烟,指着她消失了的背影。
半天,才憋出几个字:“夙家的小兔崽子!”
……
太子府。
欧阳枫恍恍惚惚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他躺在那,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猛然间感觉浑身疲惫,就好像是深陷在沙漠之中,有一种越挣扎,陷得越深的无力感。
接连深呼吸了几次。
感觉空气逐渐填充了肺部,让他慢慢有了点力气,他缓缓坐起来。
欧阳枫:“……”
一秒……
两秒……
三秒……
他神色怔愣,保持着弯腰坐起来的姿势,看着自己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心如擂鼓,猛地一个激灵起来。
“怎么回事!”
他衣服呢?
他怎么一件衣服都没穿!
他慌里慌张的四下找了一番,却是因为动作剧烈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抬头,眸光看到了前方的镜子。
镜子里的男人,容颜俊朗,清风霁月。
眉宇间,透着一股子久居世外的晴朗脱尘感,如风,如月,温文儒雅。
但……
脖子以下,青一块紫一块,有不少的地方都肿胀了起来,尤其是……下半·身,他感觉一顿一顿的痛,偶尔小腹会有一阵阵火热。
他不是个清心寡欲的人。
经历过那一番事情,他知道那一股火热是什么。
但那股火热偶尔升腾起来,又会在顷刻间消失不见,好像从不曾来访过一样。
怎么回事?
脑子无比酸胀。
他记忆还停留在今天一怒之下,甩袖在欧阳禹面前离开的场景。
在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欧阳枫简单穿上了衣服,坐在塌边,脸色无比的阴沉。
今天这一件事情,对他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
被人扒光了衣服放在这,浑身青一块紫一块,而且那里还……身为男人,他明白,那种瞬间消退火热的感觉意味着什么。
哪怕是他此刻,如同以往那般想着妖艳女子的模样,也没有半点反应。
他男人的骄傲,被踩碎了!
“砰——”
他气急败坏,一掌轰碎了前方近在咫尺的桌子。
门外守护的丫鬟闻声,顿时跑到门口:“太子……”
“滚!”
欧阳枫咆哮着,吓得外面的丫鬟一个哆嗦,抓紧拔腿就跑,生怕惹怒了太子,小命不保。
他气得浑身发抖,那一段缺失的记忆让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不爽,自从回到西琼以来,从未表露在外的戾气,此刻怎么也收敛不回来。
忽然,一道珠落玉盘般动听的声音,轻轻砸落耳畔。
——无论如何,将军府始终都是站在你这一方的,我不希望欧阳禹独占鳌头一花独放。
欧阳枫的心动了一下。
隐约感觉,在听到这声音的那一刻,某处有股力量弹起了一下,然后又有气无力的如同皮球一样,颓废的泄气了回去。
这句话是夙月何时说的了?
他记不得了。
但这一番话却好像给了他力量,将他内心的戾气磨平。
可他有疑惑不解,听到夙月的声音,居然会让他这般心痒,他是何时对夙月动了这个念头的?
他自己也记不得了。
可转而想到他破碎的骄傲,又开始继续疯狂起来,往昔,所有的悲观和嫉妒都一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千万不要让他知道是谁!
否则!
欧阳枫又砸碎了一把椅子,他双眼血红,刚穿好的衣服都凌乱不堪,咬牙切齿的跪坐在那,手撑着一把椅子。
他大口喘着气,忽然眼睛微微眯起。
欧阳禹……
今日,他和欧阳禹刚起了冲突,就遇到了这等事情。
欧阳禹从小在西琼,自然认识的能人异士比他多,想找到一个能够对付他的青玄,或者是用毒高手,也并非难事……
眼底的暗光逐渐浓郁起来。
“欧阳禹……千万别让你落在我的手上!”
铁拳咯咯作响,此刻的欧阳枫,就如同暴走边缘的野兽,浑身散发着嗜血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