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延早上回到学校的时候,关于他和周宛的绯闻已经传遍了整个班级,郭琪琪上课的时候忍不住扭头问他:“你和周宛真的在一起了?”
梁延被那些视线打量的很不舒服,他摇了摇头:“我都说了不是。”
郭琪琪神色有些复杂,似乎欲言又止的,她这一幅表情搞得梁延心情郁闷,语气冷冷的“我都说了不是,你们不相信。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郭琪琪似乎没想过他会迁怒,一时之间吃惊中掺杂着委屈。梁延有些后悔,但是拉下脸想要道歉的时候她已经转过了脸去,表现出了抗拒。
他闭上了嘴:好吧,他就不应该回答。
而此时的二班,周宛大清早就画着浓妆,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来到了学校。不过她刚进校门,就撞见了一会儿人。为首的那人穿着牛仔夹克,剃着寸头,身后跟着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喽啰,不是付亮又是谁?
周宛的脸僵了下,她对付亮威胁自己的冷酷模样记忆犹新,尤其是在搭上了商硕之后,她尝试性的想让他为自己出气。
可是商硕在网吧跟付亮打过照面之后,似乎把之前信誓旦旦的保证抛在了耳后,还皱着眉问周宛是否得罪过付亮,言语之间颇为忌惮。
周宛不敢说实话,但是心中因此对付亮的背景讳莫如深,心中恨得要死,但是还是不得不避着他走。
更让她觉得不忿的是,付亮对任何女生都不假辞色,但是偏偏只在那个侯静伏低做小。脾气大的跟个霸王龙一样还凶巴巴的,真不知道付亮喜欢她什么,尤其那个侯静还是宋棉的好朋友!这让周宛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硬生生的卡在心里,不过还好,现在她成功的接近了梁延。
思及至此,周宛低下了头从付亮的身边穿了过去,但是他却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动了下胳膊,周宛应激性的哆嗦了下。
却见付亮从口袋里掏出了口香糖,侯静不让他在学校里面抽烟,因此他就任由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个笑柄。
在侯静面前乖的跟小绵羊似的他现在慢悠悠的撕开了口香糖,塞进嘴里以后斜着眼睛看周宛,挑了挑眉头似乎在说:这么怕我?
她匆匆的低下了头,再没了嚣张的气焰。这直接的导致了她看宋棉更不顺眼了,尤其是当她在楼梯上看见了正在跟崔茜并肩走着的宋棉,新仇加旧恨,气急败坏之下的周宛做出了幼稚的举动。
她佯装不经意的从宋棉身边经过,重重的撞了下宋棉的肩膀,她正在跟崔茜说话,措不及防的被撞了一下,冲击力直接让她往后踉跄了下。
险些从楼梯道摔下来,幸好崔茜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并且凭借着力量将她稳住。
宋棉被激的回不过神,崔茜气的在周宛的身后破口大骂,周宛充耳不闻,在楼梯道拐弯的时候甚至还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棉:怎么没有把她摔下去。
宋棉跟她的目光对上,从恍惚当中回过了神来,咬了咬唇,表情逐渐的变得冷冽。
看着身边暴跳如雷的崔茜,她轻声的说:“咱们先回教室吧,马上要迟到了。”
可是回到教室以后,熟悉的莲子羹又出现在了宋棉的桌子上,她的步子僵住了,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吴天磊的方向。
她以为自己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可是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放弃。
孟楠见林美玲有些厌厌的趴在桌子上补觉,有些落井下石的笑:“宋棉,追你的那人还真够执着的。”
大家的眼都不是摆设,这么久了心中也有了确切的猜测,尤其是吴天磊今天来的比较迟,几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向大家承认:他在追求宋棉。
即便是距离开学已经经过了两个月,同学们对于宋棉得态度有所改观,而且身边暴脾气的崔茜拿起莲子羹就想扔了,但是周宛嘲弄的目光和吴天磊躲避的神态还是让宋棉的身上一阵阵的发冷。
为什么她只是想过一段时间平静的生活就这么难呢?不敢跟人交恶,压抑着性格,但是换来是被视而不见的反抗。
宋棉从崔茜的手中抽出了莲子羹,踩着注目的视线一步步的走到了吴天磊的面前,她的目光冰冷,跟平时温和的态度判若两人。
吴天磊不敢抬头,他只是想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并且用这种方式告诉别人:没有人比他更喜欢宋棉,所以他始终认为他没做错。
可是现在宋棉冷漠的表情近在咫尺,她几乎是用扔的动作把莲子羹砸在了吴天磊的身上。
宋棉的嘴唇轻轻的抖着,他毫不怀疑下一秒她会说出什么决绝狠心的话来,但是她的拳头紧紧的握着,极力的忍耐着,最终什么都没说的转身离开了。
察觉到她那一瞬间的疲惫不堪,吴天磊在心中产生了动摇:难道他的方式真的出错了?
班上的同学看着宋棉阴沉的脸都不敢说话,但是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却发现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正眯着眼睛注视着这场闹剧。
内心的疲惫让宋棉在看见李亚男的时候也来不及掩藏自己的戾气,她顿住了脚步,颇有些任人宰割意味的低下了头,等待意料之中的审判。
“宋棉,出来一下。”随着李亚男说出这句话,崔茜有些着急的为她辩解:“老师,不是因为…”
李亚男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大家噤若寒蝉,她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宋棉长嘴了。”
完了,就没有不喜欢好学生的老师,尤其是李亚男对于宋棉的喜爱明目张胆的,可是现在这种口吻,分明是生气了。
但是作为同班同学都替宋棉觉得怨,明明是吴天磊的追求给她带来了困扰,她这么温和的一个人首次发火,可这哪算发火啊?甚至连句重话都没说。
可是就这么惨被班主任给捉住了。宋棉紧抿着唇,抬腿朝着门口走过去,门外清晨的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宋棉这才惊觉现在才刚刚清晨,一天的开端就已经如此糟糕,真是让人期待不起来。
她脸上没有了一贯的乖巧,表情淡淡的走到了李亚男的身边,眼前是宽阔的操场,寥寥无几的人偶尔向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正是晨读的时候,传来了阵阵的读书声,在这之间耳边飘来了李亚男的声音,“说说吧。”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粉色的运动鞋在深秋有些不合时宜,短袜和裤子之间露出了一截脚脖子,有些冷。
“没有什么好说的,就像您看见的那样。”
李亚男深深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她一直觉得宋棉乖巧省劲,丝毫没有那些好学生的浮躁和清高。但是现在看着她侧着头,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才发现自己看走了眼。
哪里是她异于常人,分明是掩藏的深,从头到尾把自己藏在了壳里。
李亚男有些头疼,从往常的经验来看, 这种学生更加的难以解决,也更容易剑走偏锋。她是不相信宋棉能做出这种事情呢,问题出在男生身上,具体因为什么,她也能隐约猜出来。
可是宋棉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让她觉得更加棘手,因为谁也琢磨不透她真正的想法。
李亚男软了下语气:“宋棉,你可以尝试着相信我。其实事情的大概我能猜出来,但是老师觉得你的性格太要强…,老师想听下你的想法。”
她一副循循善诱的语气,但是却明显没有打动到宋棉,低着头依然不说话。这种态度让李亚男觉得有些焦躁,她板下了脸:“如果你不开口的话,那我会考虑把这件事告诉你的父母。”
果然来了,宋棉看着自己的脚尖,达不到目的就会露出自己狰狞的面目,不管是用威胁还是用诱惑,不惜一切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不就是大人吗?宋棉的记忆好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那个封闭而又落后农村所发生的一切,足以让宋棉的性格面目全非。
李亚男说的不对,她不是要强,也不是故意包庇吴天磊,她只是习惯性的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这样就不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为什么非要刨根问底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麻烦过去不好吗?宋棉很想转过脸把内心的呐喊说出来,但是她没有。
下意识的隐忍让她甚至维持了表面的平静,点头接受了李亚男的条件:“好的老师,那我先回去背书了。”
李亚男有些郁结的看着她的背影直发愁。
可是最后电话打了吗?还是打出去了,她只是旁击侧敲的让家长多注意下宋棉的心理健康,因为年纪小,很容易误入歧途。
电话中唯唯诺诺的张兰简直不像个泼辣吝啬的妇人,或许李亚男是好意,但是宋棉踏进家门,感受到的低气压足以说明:她好心办了坏事。
“你给我过来!”张兰站在客厅的中间双手插着腰,电话放在了桌子上,宋棉的目光却落在了沙发上,被胶带粘过的地方又裂开了,露出了老旧而又肮脏的花絮。就像是她努力压抑的情绪,被各方力量撕扯拉锯,终于忍受不了的撕开了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