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我怔住了。
小卓说完这句话，便打开楼道门朝下走去。
我急忙又追了上去。
走下楼梯之后，便是一个电梯。
小卓按下了按钮走了进去。
我也急忙跟了进去，便看到他按下了十八层的按钮。
电梯缓缓往下，我看到小卓的脸上依然有种沉重的悲哀。
这个叫莉莉的保姆，大概是他最亲近的人吧。
刚才在病房里，他母亲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不会给他带来太多的温暖。
电梯在十八层停了下来，他走了出去，朝着楼道的一户大门走去。
我看了一眼门牌号，1802。
这一层楼也只有两户人家，一东一西，中间隔着很长的一段距离。
这是两套面积极宽的大户型住宅。
只是整个楼道上弥漫着一层灰色的雾气。
小卓打开房门之后，就走了进去。
我也紧跟着他走了进去。
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家具都没有，周围的墙壁和天花板上依然都是青灰色的水泥墙面。
这是一间没有装修过的屋子。
小卓穿过空荡荡的大客厅，就走向一个狭小的空间。
我看了一眼地面上凸出的管道，便知道这里是卫生间。
卫生间里没有装修，但是却有几根水管。
小卓走到其中一根水管前，扭开了圆形的开关，一股水流流了出来。
哗啦啦的声响中，我看到了那股黑红色的液体。
血液！
小卓看到的血液是从水管里流出来的。
黑红色粘稠的液体从水管里流出来的时候，小卓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就像是在看什么吸引他注意力的东西。
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浓浓地弥漫了整个毛坯房，我本能地抗拒着眼前的一幕，不禁叫道：“小卓，快出来！”
小卓却缓缓地扭头看着我，神情呆滞又僵硬道：“莉莉在这里！”
莉莉在这里？
我盯着那缓缓流出的血液，心头一紧，急忙上前一把就拉住他，本能地想要去关那个圆形的水龙头开关。
但是小卓看到我的举动之后，忽然尖声大叫起来，一把将我狠狠推倒在地！
我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身子就这么坐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紧接着，小卓拼命大叫了起来，朝外奔去。
我挣扎着起身，却发现身上已经沾满了那粘稠的血液。
就在这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一个人形缓缓地从地面上流淌出来的血泊中站了起来。
血色人形！
一看到眼前的情形，我顿时大吃一惊。
一个浑身由血液凝固的女人就这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挣扎着从血泊中起身，心中的惊骇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女人缓缓地朝前走来，我急忙就从卫生间里退了出来。
而这时，我发现从卫生间的地板上，蔓延出的血液，已经流到了外面的水泥地上。
小卓尖声大叫着跑向大门。
几股血液忽然就冲了出来，就像是泡沫胶水一样，将大门的四周全都封死。
小卓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音尖锐地几乎刺穿我的耳膜。
我上前一把就抱住了他，大声道：“姐姐在这里，不用害怕！”
小卓的头被我抱在怀里，尖锐的叫声渐渐小了下去。
我看到了他那双被惊惧填满的双眸渐渐平息之后，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再转身的时候，眼前宽敞的客厅里，被一片浓稠的血液覆盖了。
那个女人就这么站在一片血泊之中，血色的眼珠定定地望向我们。
我忽然想起那个几次都想要置我于死地的血浮，浑身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看了看手链。
獠牙不在，我没法确定眼前的女人对我们到底有没有敌意。
但是这个女人和血浮不一样，她浑身是血，但望向小卓的眼神却十分平静。
“小卓，我只想你帮我……”
她忽然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尽的悲哀。
我浑身都是冷汗，望向怀里的小卓。
小卓被吓得瑟瑟发抖，紧紧缩在我的怀里不敢动弹。
面对这样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连我都惊惧万分，何况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女人又凄惨一笑：“我只想你帮帮我啊，小卓！”
我想起刚才小卓望向那水箱的情形，忍住心里的惊愕，轻声对小卓道：“莉莉说她需要你帮忙。”
小卓抬起头来，满脸惊恐地看了那女人一眼，又望向我，怯生生道：“我要怎么帮她？”
我抬起头来，望向那个浑身是血的莉莉：“你要小卓怎么帮你？”
“让凶手绳之以法！”莉莉满脸血色地悲哀道，“我要小卓帮我找出凶手……”
“你知道莉莉是被谁杀死在水箱里的？”我问道。
小卓几乎不敢看莉莉，低下头去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我、我、我……”
“那天晚上，你看见了凶手对不对？”莉莉的声音变得凄厉起来，“你看到了凶手！”
我大概猜测出了一个情形。
莉莉被人杀死，却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小卓看见了。
所以，这些年来她阴魂不散，夜夜出现在小卓的梦里，就是为了要让小卓说出凶手是谁。
此时的小卓不过才七八岁的年纪，而刚才坐在我床边的小卓已经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
也就是说，莉莉的噩梦已经困扰了他十多年！
夜夜梦到如此可怕又瘆人的场景，他的心智怎么可能会正常？
他无法摆脱噩梦中的莉莉，只能选择自杀……
我看着怀里满脸惨白一脸羸弱的小卓，心里微微一痛，便轻声问道：“小卓，你看到了杀害莉莉的凶手了是吗？”
小卓朝我点了点头。
“你认识这个凶手，是吗？”
他又点了点头。
“你不愿意把凶手交给莉莉，是为了保护她？”我在试探。
小卓咬了咬嘴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不远处一脸哀怨的莉莉，缓缓地点点头
我转身望向莉莉：“你被人杀死的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或许我可以帮助你找到凶手。”
莉莉却低下头去，没有说话，脸上却是一脸悲痛和伤感。
“她和爸爸在一起……妈妈看见了……”
小卓忽然说道。
我的心沉了下去。
莉莉却忽然失声哭了起来：“我不是自愿的，都是他强迫我的……呜呜呜……”
我大概猜出了凶手是谁。
小卓的父母之中，有一个人是凶手。
这个凶手杀死了莉莉，将她丢进了一个巨大的水箱中。
而在将她扔进水箱之前，她应该被那个凶手剥去了全身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