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能地就想要将孩子抱在怀里,结果娟姨的动作却比我更快,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然后将一个什么东西迅速塞进了他的口中。
那孩子吃下那东西之后,脸色就变得涨红不已,忽然就开始“哇哇”呕吐起来。
娟姨轻车熟路般将他抱进旁边的卫生间,我便听到孩子那不断的呕吐声传来。
吐了好一阵,娟姨才又抱着孩子出来了。
这时,我忽然发现孩子身上那些可怕的淤青和伤痕都消散了不少,脸色也恢复了一下,已经闭上眼睛在娟姨怀里沉沉睡去了。
她就这样抱着那个孩子坐在沙发上,看着我和阿杜:“你们俩不过死活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阿杜有气无力地指了指我:“她要找她姑奶奶!”
娟姨笑道:“谁是你姑奶奶?”
我只好说道:“白丽娟!”
娟姨听到这个名字,眉毛挑了起来,十分惊讶地上下打量着我:“她是你姑奶奶?”
我觉得谎言根本瞒不过眼前的女人,只好将白丽娟和我母亲的关系说了:“在清明街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和她的关系,所以……”
“你知道她在哪儿吗?”娟姨眯起眼睛看着我,像是在审度着什么。
“不知道!”
“那你就这么大胆跟着这混小子来阴楼了?就不怕再也回不去?”娟姨冷笑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浑身湿透的阿杜:“如果找不到她,回去也没有什么含义了。”
娟姨又打量了我一番,笑道:“恐怕你要找的人,不止你姑奶奶一个吧!”
见她话亦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对,我还想要找我丈夫!”
“你丈夫?”
“他叫楚墨,被梦冢夺去了脸,现在他的脸被一个化蛇拿走了!”我对娟姨实话实说,将梦冢欺骗我来到这个可怕世界的前后过程都如实说了。
娟姨半晌没有吭声,忽然就将熟睡的孩子放在了沙发上,冷着脸望向阿杜:“你收了白丽娟什么好处,竟然连这样的活都接,你真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我愣住了。
听这话的意思,阿杜并未故意欺骗我,这个娟姨似乎的确有办法帮我找到人。
“收了一百万!”阿杜竟然也说了实话。
娟姨久久盯着他半晌没有说话,声音微微沙哑道:“还是为了她?”
听到这句话,我不清楚她口中的ta究竟是男是女,但本能地就觉得是“她”。
“是!”
娟姨沉默了,盯着我看了半晌:“看来白丽娟让你活下去,也是有她的道理的。”
我皱了皱眉,觉得这话又绕回去了。
白丽娟救我,是为了我来救她吗?
“你唯一可以在生死世界里来去自如的人,你自己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个极大的优势吗?”娟姨道,“你能够给阿杜一百万的冥币,已经足够让他去救自己的亲人了。”
我有点懵。
“我在这个阴楼还算是可以说得上话的人,但是一旦出了阴楼,我的能力就不足以保护可以保护之人……”
“阿杜带你来阴楼是对的!”娟姨神色凝重道,“以你的特殊性,是完全可以帮助这个可怕世界里的人!”
我皱眉看着阿杜:“所以,他还是骗了我?”
“也不算欺骗,而是希望你能够帮助到更多的人,比如你的姑奶奶和你丈夫!”娟姨正色道。
我轻笑一声:“我这个人还是用来被利用的好!”
听到我这满是讥讽的话,阿杜忽然开口说话了:“你何尝不是在利用我?”
“在这样的深层世界里,只要能够活下去,而且还能够不丧失那唯一的人性,就算是赢了!”娟姨看着我,“你也看到外面那一黑一红两个血衣级的怨念了?它们虽然比普通的亡魂厉害得多,但是因为丧失了人性,连鬼都做不了,那样的生活它们也不愿意,但是已经无法摆脱了……”
“你是这个世界唯一可以对抗梦冢的人,我要是阿杜,恐怕会比他的方式更为卑鄙将你带到我这里来!”
“所以我活该被利用?”我讥笑一声。
“也不是这样说……”娟姨用一种十分悲戚的神色看着我,“我们在这个世界待得已经足够久了,宁可真正地死去,也不愿在这个地方被剥夺人性!”
我沉默了。
她说得对。
外面那两个“女人”,被剥夺了人性之后,连正常的鬼怪都没法做,比行尸走肉还要可怕,这样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换成是我的话,大概会什么卑鄙的方式都会想出来的。
我看了阿杜一眼,他大概有些心虚,将那张蒙着的脸转了过去。
娟姨道:“他的脸也被剥夺了,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你就算要找他算账,也得帮他找回面孔才行。”
“怎么找?”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和你丈夫的面孔都被梦冢藏在了绝望之楼!”娟姨沉声道。
阿杜惊道:“我以为在冥楼!”
“白丽娟在冥楼!”娟姨看了我一眼,“她对梦冢还有用处,所以暂时不会有事。”
“那你的意思,我要去绝望之楼找我丈夫?”
娟姨看着我淡淡一笑:“想要去绝望之楼,你就必须要去冥楼找钥匙。而要去冥楼,你就得在这阴楼里找到钥匙。”
我愣住了。
这是环环相扣的?
阿杜急忙问道:“钥匙在哪里?”
他此时和我一样,应该有着急切的心情要去绝望之楼找回他的面孔。
“阴楼一共有十层,别以为负五层和五层会让人心惊胆战,真正最恐怖的是在负六层!”
“负六层?”阿杜惊讶道,“在哪儿?”
“你们从负五层上来的时候,是不是从那面由怨念形成的围墙里过来的?”娟姨问道。
“是!”
“地下六层在另一个方向!”娟姨的神色凝重无比,“阴楼的主人就住在负六层,每天都要进食大量的亡魂,才能维持阴楼的运转。”
“而这些食物,都来自外面的荒野世界里的各种生物,”娟姨看了我一眼,“包括像你一样的初来乍到者。”
虽然我和阿杜已经从负五楼顺利地上了楼,但听到这话时,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