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弹指的声音响起，我缓缓睁开了眼睛，望向身边的小卓。
小卓也慢慢睁开了双眼，望向我的眼神变得惊讶无比。
我微微皱了皱眉。
他不是应该要忘记刚才在梦里看到的情形，可是此时望向我的眼神中，却像是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将握住他手腕的手抽离时，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忽然转身就紧紧地抱住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屋子里的张凯琳、两名助理、林烨和小卓的母亲，都愣怔在了原地。
小卓的母亲神情变得激动无比，一双眼眸里竟然泛起了泪光。
张凯琳却疑惑地看着我们，眼里充满了不解的神色。
小卓紧紧地抱着我，轻声道：“你终于出现了！我已经等了你整整十三年！”
什么？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尴尬地急忙推开他：“你说你等了我十三年？”
小卓双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神情激动无比：“从九岁那一年开始，我就在梦里等你出现，可是直到今天你才出现在我的面前！”
小卓的母亲刚想上前说什么，却被张凯琳阻止住了。
她朝我看了一眼，使了一个眼色。
我咽了咽唾沫，看着眼前的小卓，轻声道：“你说你的这个噩梦，是从九岁时就开始了？”
小卓神色悲哀地点了点头，但是很快他便神色兴奋起来：“真高兴你会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我从九岁时就想要找到你，找了整整十三年。”
我大概明白了什么，但是却有点想不通。
他九岁时就看到了我出现在他的梦里，那么当时的情形是什么？
“你每一次出现都会背着我逃离那个可怕的地方，可每一次都失败了……只有这一次，你成功了……”
听到他的话，我惊愕极了。
我一直都出现在他的梦里？
每一次都失败了？
只有这一次成功了？
有些匪夷所思。
小卓的母亲终于忍不住了冲了过来，一把就拉起小卓惊喜道：“小卓，你清醒了？”
小卓望向她母亲的时候，微微诧异：“妈妈，你怎么变得这么老了？”
小卓的母亲在那一瞬间，眼泪就汹涌而出，一把就抱住了他，失声痛哭了起来：“小卓……”
张凯琳走了过来，望向小卓：“你还记得我吗？”
小卓看着她，神色十分陌生地摇摇头：“不记得了！你是我妈妈的朋友吗？”
他不认识张凯琳了。
张凯琳轻笑一声：“明白了！”
我也好像明白了。
小卓醒来，不认识了张凯琳，觉得他妈妈忽然变老了。
那是因为他的人格停留在了九岁的那一刻。
停留在了莉莉被杀害的那一刻。
张凯琳让助理将小卓母子送出去后，神色惊喜地望着我：“高文清果然没骗我，你果真是个顶级的催眠大师！”
我却在思索着小卓和莉莉的对话。
莉莉应该是在十三年前被人杀死扔进了水箱，最有可能的凶手就是小卓的母亲。
莉莉和小卓的父亲有染，他母亲撞见了他们的丑事，不知什么原因就杀了她……
我喝了一杯水后，将莉莉和小卓的对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张凯琳，但是却隐去了那些血腥可怕的场面。
林烨一听我所说的情况，神情立刻紧张起来，将我所说的一一记录了下来。
张凯琳神色严肃道：“所以，莉莉的尸体应该是被人丢在了他们家以前的那套未装修的房子里！”
她解释道：“现在小卓的母亲已经和他父亲离了婚，带着孩子居住在城郊的一栋楼房里，那栋楼房不高只有七层，所以你看到他带你去的那栋大楼，应该是他们离婚前的房产。我记得他母亲提起过，好像是叫什么千禧大楼！”
说完她便朝旁边的林烨看了一眼。
“张博士，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会向吴处立刻申请对千禧大楼水箱的搜查。”林烨说这话的时候，望向我的眼神变得钦佩了起来。
我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一次我能帮莉莉找到凶手了吧。
“凶手应该就是他父母其中的一人……”张凯琳说到这里，神色沉了下去，“小卓九岁的时候就亲眼目睹了一场凶杀案，凶手还是他的至亲，在这种极其压抑的情况下，他的精神就变得异于常人了，所以噩梦里的被害者，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令他最恐惧的恶魔，驱之不散……”
我没有反驳她的话。
作为心理医生，她是站在医学角度来考虑患者的情况。
但是我却认为，是莉莉阴魂不散，又不甘心自己被杀，才会缠上亲眼看着她被害的小卓。
张凯琳见我沉思下去，便笑道：“今晚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才刚说完这句话，病房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了病房里，看到病房里出现的人，他冷峻的面容上掠过一丝厌恶，但脚步却没停，径直走到了我的身边，拉住了我的手，轻声道：“你没事吧？”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我的鼻息忽然就酸了，这些天来的委屈统统涌上心头，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楚墨一把抱住了我，低声道：“别怕！我来了！我来了！”
张凯琳神情惊讶地打量着我们，不由问道：“你是楚墨？”
楚墨轻轻地帮我擦去脸颊的泪水，头也没回冷声道：“请他们出去！”
楚英彬彬有礼地朝张凯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张凯琳脸色微微尴尬，对我道：“剩下的钱我会打给你的，好好休息！”
说完便姿态优雅地和两个助理离开了病房。
林烨刚想要说什么，便听到楚英道：“林警官，我们已经给吴处打过电话了，晚上我们会陪着余小姐。”
林烨皱了皱眉，看了看我，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楚英也十分识趣地退了出去，将房门带上。
楚墨在我身边坐下，轻轻擦去了我的眼泪，捧住我的双手柔声道：“都怪我来晚了。”
我哭得不能自已，在稍稍平静之后，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厉害，眼底也泛着黑青色，就好像经历了什么十分辛苦的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