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副主任此言一出,赵春花心中愈发有了把握。
此事虽非杜副主任直接管辖,但他确实在派出所颇有话语权。
事实的确如此。
毕竟,杜副主任在街道工作多年。
他与新晋的马大强副主任在人脉上相差甚远。
即便马大强时任第一副主任,在人脉上也未必能及杜副主任,至少在派出所,杜副主任的面子远大于马大强。
“老杜,若换作是我这老乡求你帮忙,你可愿意?”
赵春花挑眉,声音低沉地问道。
“老乡?你是说你自己?”
“能帮的话,我自然会帮。”
杜副主任先给赵春花吃了颗定心丸,随即又补了一句……
“不过,帮忙也得看事情的性质。”
“我毕竟只是个副主任,且现在对我而言是个关键时刻,有些事我得避嫌。”
“但你可以先说说,让我了解了解情况。”
“能帮上的话,我定会义不容辞。”
“若不合适,想必你也能理解。”
杜副主任这话说得滴水不漏,看似热情重情,实则只是场面上的客气。
赵春花与他打过多次交道,深知此人本性。
便不再试探,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放在杜副主任面前的办公桌上。
“小赵,你这是何意?”
杜副主任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仍强忍着没多看桌上的钱一眼。
那个时代的人,尚存职业操守。
总得确认事情能办成,才会收下礼物。
赵春花虽是初次亲自送礼,但她曾听易中海谈过这些规矩,闻言微微一笑:
“老杜,咱们既是老乡,就不说那些客套话了。”
“你知道,易中海曾是我的邻居,关系尚可。
见他妻子寒冬中受冻,我心有不忍。”
“若可能,希望你能看在我的份上,稍微助他们一臂之力。”
杜副主任略作思考,衡量着此事的可操作性,同时瞥见桌上那一叠至少五六十张的票据。
不久,他收起严肃,笑道:
“小赵,你太客气了。
咱俩的关系,何须这些?”
赵春花明白他仅是客套,遂给台阶下:
“老杜,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用来疏通关系的。
咱俩虽为老乡,但也不能让你既出力又出钱,对吧?”
杜副主任闻言,这才收下钱,笑眯眯地说,
“既然你明白,那我就不客气了。
有了这些,办事也更有把握。”
“单凭我的面子,可未必有它们好使。”
赵春花也笑了,起身道:
“那就拜托杜副主任了。
大过年,谁家不盼团圆?方便的话,尽早让他们团聚吧。”
杜副主任起身相送,承诺道:
“放心,我即刻去找小张,如无意外,今日就能让易中海回家。”
赵春花见他如此笃定,心知事成,客套两句后便离去。
杜副主任待她远去,穿上大衣,也离开了街道办。
当日下午,易中海获释。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身着单薄衣裳,呼吸着寒冷却自由的空气,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天欲使人**,必先使其疯狂。”
“李建设,你才刚掌权几天,就开始排挤异己了。”
“你这是在自寻死路。”亿。
易中海惊觉是赵春花挽救了他,这出乎他的预料。
他本以为已陷入绝境,孤立无援,却因李建设的打压,意外收获两名盟友:赵春花与刘海中的儿子刘光齐。
然而,目前的刘光齐尚非他的心腹。
欲借其力,需先助其解决在“轧三”钢厂的工作问题。
“要接班轧钢厂,需找戴主任相助。”
“但上次老鼠药事件后,戴主任必不敢轻易答应为刘光齐谋职。”
“闻年前二商局调来一新副厂长,正值春节,何不前去一试?”
放假前夕,轧钢厂确有一新副厂长调任。
然任命虽至,因假期临近,尚未正式履职。
无论易中海或刘海中,在轧钢厂领导层中皆声名狼藉。
即便求助,亦恐无人胆敢援手。
因此,求助于这位未履新职的副厂长,不失为一良策。
唯有一事令易中海心存疑虑。
据传,此副厂长名李怀德,与李建设仅一字之差,年龄亦相仿。
易中海忧虑李怀德与李建设或为兄弟。
若真如此,非但无法求其相助,不被刁难已属万幸。
正月初三。
李建设昨晚留宿秦淮茹家。
秦淮茹家独女,房间充裕。
晨起,秦淮茹之母已备好早餐:蒸蛋、炒蛋、稀粥及韭菜盒子。
此早餐颇为丰盛,往昔即便过年亦难享此等佳肴。
而今,得益于李建设这位女婿,家中油盐酱醋、肉蛋米面俱全,皆由李建设馈赠,取之不竭。
秦淮茹的父母对这个能干的女婿宠爱有加,家中的事务一概不让他沾手,唯恐伺候不周。
“建设,淮茹说你爱吃韭菜盒子。”
“来,尝尝我做的韭菜盒子,味道如何?”
“还有这苞米稀饭,香得很呢。”
淮茹的母亲极为偏爱女婿,直接将一盘韭菜盒子放在李建设面前,接着又为他剥了两个水煮蛋,放入稀饭碗中。
“妈,真的够了,我吃不下这么多。”
李建设近来已少劳作,食量远不如初来乍到时。
每餐两个韭菜盒子加个鸡蛋便足以饱腹。
然而岳母太过热情,一再劝他多吃。
最终,李建设勉强吃了三个韭菜盒子、两个鸡蛋和半碗粥,直至实在无法再咽才作罢。
饭后,李建设欲回城。
他早已与陈雪茹约定,初三初四陪她值班。
李建设不愿失信于人,加之近半月未见,心中确有挂念。
淮茹的父母本想为李建设准备些东西带回,却被他婉拒。
家中什么都不缺,连厨子都有,来回搬运太过麻烦,不如留给他们享用。
“建设哥,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吧。”秦淮茹略显担忧。
李建设独自回去,谁来照料他的生活起居?
秦淮茹虽猜到他是去找陈雪茹,但陈雪茹也并非擅长家务之人。
“不必了。”李建设笑道,“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多陪陪爸妈吧。
家里有傻柱和雨水,无需挂心。”
李建设知晓秦淮茹的担忧,但有傻柱和雨水这对兄妹在,家中琐事自有人打理。
雨水虽小,做起家务来却十分熟练。
傻柱只需负责烹饪。
八点五十,公交车准时经过。
李建设整装完毕,告别秦淮茹家。
秦淮茹与父母一同将李建设送上公交车,目送其远去后,才转身回家。
历经一小时颠簸,李建设回到了南锣鼓巷街道。
此时,路边孩童正嬉戏放鞭炮,将一串串小鞭炮拆开,逐个塞入墙缝、树洞或压在石下,虽价格低廉,却也珍惜不已。
李建设未回四合院,直奔街道办。
一进门,值班刘干事便注意到了他。
“哟,李主任,新年好!”
李建设在街道办只是个管理人员,但在轧钢厂,却是采购处主任。
“刘干事,新年好。
今天你值班吗?”李建设客气问道。
他对这位年轻刘干事颇有好感。
“是的,今天我和陈主任值班,你是来找她的吧?她在办公室。”
刘干事负责接听电话,而陈雪茹则是值班领导,负责应急处理。
两人今年刚加入街道办。
刘干事虽比陈雪茹早来半年,但仍为干事,而陈雪茹已是代副主任。
昔日刘干事曾有意追求陈雪茹,但今时不同往日。
“嗯,有点事想跟她聊聊,你先忙。”
李建设摆手,朝陈雪茹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原属马大强,位于走廊尽头,对面是郑主任的房间。
假期中,各办公室门皆上锁,唯陈雪茹房门敞开。
李建设未敲门,直接推门,却发现门未动。
“谁?”陈雪茹在屋内询问。
“我。”李建设回应。
随即,屋内传来脚步声。
人很快抵达门口。
窗帘一角被掀起,陈雪茹探头张望。
见仅李建设一人,她才解开门闩,放他进屋。
“怎么还把门锁上?”李建设步入,陈雪茹随即关门。
她笑道:“我一个女子独自在办公室值班,万一有不速之客呢?”
李建设未待她邀请,径直坐到办公桌对面。
他笑着反问:“真的吗?我不太信哦。”
若真怕贼人闯入,为何得知是李建设后还要特意张望?
难道李建设会带人来害她?
陈雪茹笑出声来,反问:“那你觉得为何锁门?”
李建设不答,伸手至一旁的炉子烟囱边,莫名说道:“屋里挺冷啊,锁门似乎早了点。”
陈雪茹嘟囔:“谁让你来这么晚,这炉子真不好用,我在家都用蜂窝煤,生了半天火才旺起来,烟还大,开了半天窗才散了些。”
李建设摊开手:“行,都怪我。”
陈雪茹不再言语,因炉火生得晚,屋内寒冷,两人只能坐着聊天。
话题渐渐转到了易中海身上。
“对了,有件事你听说没?”
“何事?”
“你们院的易中海,年前在先进大会上被派出所张所长带走了。”
“哦?他怎么了?”
李建设心中微动,难道易中海在小黑屋里崩溃,成了疯子?
他昨天下午莫名其妙就被释放了,鉴于你俩关系紧张,你得小心提防,免得他狗急跳墙伤害到你。
陈雪茹负责今天和明天的值班,而刘干事则是昨天和今天值班。
他们的值班时间巧妙错开,便于传递信息。
刘干事虽然到街道工作时间不长,但颇为机灵。
他清楚易中海和李建设之间的矛盾,也知道陈雪茹与李建设关系亲近。
他保守了赵春花找杜副主任帮忙的秘密,却把易中海获释的消息透露给了陈雪茹。
李建设听到易中海被释放,只是冷笑回应。
他认为易中海绝不会狗急跳墙,只会暗中使诈,即使绝境也会求饶,而绝非真心。
在他看来,易中海的求饶只是战术性手段,只要能达成目的,他不介意任何卑微举动。
“昨天是哪个主任值班?”李建设突然发问。
他深知只有充分了解对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既然易中海能出来,他就能再想办法让他进去。
大过年的,让这种人出来捣乱,实在令人不悦。
“怎么,你还想告他?”陈雪茹反问,她深知李建设的心思,问这个问题定是想找茬。
尽管她相信李建设有能力,但也不愿他行事过于冲动,毕竟谁也无法预料对方背后是否有强大靠山。
万一惹上麻烦,后果不堪设想。
“告什么告,我就是随便问问。”李建设笑着回应。
“真的吗?”
“我可不信。”
陈雪茹嘴上质疑,但仍向李建设透露了实情。
“昨天是杜副主任值班,他在我们街道工作多年,之前因年纪大被马大强抢了第一副主任的位置。
现在马大强被你拉下马,若无意外,明年杜副主任将接替郑主任。”
“别怪我没提醒你,别小瞧杜副主任,他多年在街道,人脉广布。”
“他们这些老干部,上层有人脉,不少人曾是同学,不像马大强,副主任后才建立关系。
杜副主任的关系网,坚不可摧,你若没把握,别去招惹。”
陈雪茹告知李建设易中海的事,是防他暗算。
但她也不希望李建设与杜副主任起冲突。
她虽来街道不久,却已深谙人脉之道,这与做生意拉客户截然不同。
有时得罪一人,却得罪了一群人。
干部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十分明显。
“放心,我自有分寸。”
李建设显得格外冷静。
这些道理,他比陈雪茹更懂。
但懂归懂,该做的事还得做,只不过需更加谨慎,准备更充分。
至少,可以静待时机,等郑主任快退休时,助陈雪茹揪出后院敌特。
以此功劳,争街道主任之位,绰绰有余。
至于现在,陈雪茹刚代副主任,再升太快不合适。
这年头,有能力者常被破格提拔,但能稳则稳更好。
直到十点多,炉火才真正旺起来,阳光洒进办公室,暖意渐浓。
李建设白天陪陈雪茹值班。
晚上,他们一同回到前门的独门小院,继续二人的甜蜜时光。
初二时,陈雪茹为了让李建设尽情享受,特意将儿子送往娘家,初三初四,两人形影不离。
初五傍晚,李建设才返回四合院,开工在即,仅剩两日。
他携礼走访亲友,忙碌间,两日转瞬即逝。
初七清晨,李建设醒来,秦淮茹已于昨日下午归来,正在屋外准备早餐。
正当他穿衣之际,门外响起敲门声。
“谁呀?”秦淮茹放下手中的抹布,边走向门边问道。
“秦淮茹,是我,老阎。”门外传来阎埠贵的声音,“老李起床了吗?”
秦淮茹开门,见是阎埠贵,便邀请他进屋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