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杜医生说，邹羿最近控制得很好，药物可以减量。如果情况够好的话，有机会逐渐去停药。
听到这个消息，我很开心。
开心到忘乎所以，甚至忘了邹羿每月发病的次数，其实比之前多了好几次。
杜医生意味深长地叹一口气。
而我拉着邹羿的手，连忙感谢，说真是辛苦他了。
再回到停车场的时候，副驾的位置多了一袋药。
我第一反应不是感动，而是顾珉奚这个小人，已经不能用阴魂不散来形容了。
这随时随地被迫接受的关心，有点让人头痛。
不知道这个人到底还要和我死磕多久。
「你买药了吗？哪里不舒服？」邹羿突然看见药袋，担心地摸了摸我的头。
「没事，给林姐带的。晚点顺便给她拿过去。」
林姐是我的经纪人，邹羿也见过。
然后他就没再说什么。
所以说，做演员的，戏演得多了，真话和假话说起来都一样。
陆昭的衣服穿太久，连我自己都忘了，自己原来应该是什么样。
「昭昭，等我病好了，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邹羿准备开车，突然又停住了。
他握住我的手，看向坐在副驾的我，「如果是个女儿，像你一定很漂亮。」
我愣了愣神，随后被男人的幸福憧憬感染。
「好啊。」我笑着答应他。
姐姐，你会祝福我们的吗？
如果我是你的话……
陆昭真的，有和邹羿幸福的可能吧。
7
林姐为我接了一部新戏。然后就跑路了。
她挣了多少，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后来那让邹羿亏了两千万的违约金。
顾珉奚和邹羿在商海里的明争暗斗，我从来不过问。
毕竟那么多年了，他也没掀起什么大的浪花。
但这一次我没想到的是，顾珉奚直接带资空降，成了新剧的男主。
而我在开机发布的前一天才知道消息。
男人一脸得意地在我面前笑，「昭昭老师，第一次演戏，有机会跟您合作，请多多指教。」
当着整个剧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我自然不敢撕破脸皮，咬着牙礼貌性地问了问好。
见面结束后，我第一次上了顾珉奚的车。
「顾珉奚，你到底要干什么？」
顾珉奚好像料到我会来，车里还有我以前最钟爱的奶茶。
十年了，我早已经戒掉了甜品。
「追你啊！你不知道么？」他自顾自地拆开一根吸管，插进杯子，递给我。
我推开了喝的，然后警告他，「顾总，玩归玩，闹归闹，咱能不能别拿事业开玩笑？」
他眼里满是可惜，拿着那杯奶茶，然后自顾自喝了起来。
「我拦着你拍戏了？」
「没有。」
「我妨碍你工作了？」
「有。」
顾珉奚脸上一下子就写满了冤枉，委屈得不得了。
我承认，这张有点俊美又带点痞气的脸，上镜会很吃香。
「但你出现在我面前，就是在妨碍我。」
男人得意地笑起来，「原来我的魅力这么大，让你看到就不能正常工作了呀。」
「不要脸。」我白他一眼。
他更加无赖地凑上前来，「对。」他贴近我的唇边，「我要你。」
「啪！」
本能让我下意识地打了他一巴掌。
我怕他真的吻下来。
毕竟现在这一步，顾珉奚究竟能多豁得出去，我忽然摸不准了。
8
隔天热搜头条差点就是，「当红流量小花出轨新剧男主，地下车库激吻难舍难分」。
那份足以让我身败名裂的资料，写得还不是一般难听。
但它被拦下来，送到了邹羿的办公桌上。
男人冷冷地盯着我，周身的气压已经降到了冰点。
他一手捏着我的下巴，一手指着那些暧昧不明的照片问我。
「陆昭，这次我想听你解释一下，你和姓顾的，怎么回事？」
照片我看过了，角度找的很好，是找人精心做的局。
顾珉奚啊顾珉奚，这人就是一个流氓。
怎么这种手段都用上了？
「借位的，有人算计我。」
我看着邹羿的眼睛。
解释越多越是描黑，我们十年的感情，噢不，邹羿和姐姐陆昭十几年的感情。
我不信他会就这么被几张照片蒙骗。
「这么清纯的一张脸，别去做不符合你身份的事。」
他捏的我下巴很疼，「你要是敢去魅惑其他男人，我就杀了你。」
邹羿看我的眼里，竟然闪过一丝厌恶。
那是我从来不曾看过的样子，哪怕只出现一瞬。
他的警告让我不寒而栗。
也许是听到身份两个字，也许是来自死亡的威胁。
邹羿以前发病，会砸东西，会无理取闹，但从没实质性地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更不会说「要杀了我」这种话。
半小时，他发完脾气，又一次地把我抱在怀里。
邹羿喃喃道，「昭昭，你知道的，我最害怕的就是你离开我。」
我的情绪，好像在一遍又一遍的拉扯里，渐渐变得麻木了。
我原谅他。我说没事。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没有伤心，也没有难过。
仅有的一点恐惧，也不是来自对邹羿感情上的担忧。
「邹羿哥哥，我可能有点累了。」看着满眼温柔的男人，我迷茫了。
邹羿一次次怒不可遏的样子，慌乱吃药的样子，在黑暗里抱住我的样子，在订婚宴上走向我的样子……
往日一幕幕浮现，画面定格在了14年的夏末——
男孩在病床边抱着姐姐冰冷的身体，泣不成声，整个人都快要碎掉的样子。
最后他花了多少钱买下绯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剧组的违约金是两千万。
邹羿不在乎钱，我也就不在乎。
但我在意他怎么看我，怎么想我。
即使我心底知道，他看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9
顾珉奚救了我一命。剧组的道具，意外出现了问题。
新女主开拍的第二天，就在吊威亚的打戏环节摔下了山崖，半身不遂。
而我却因祸得福，难得多出了三个月的假期。
经纪人因为接了不该接的戏，被邹羿开了。
天，整整三个月都没有人会管我。
好多年没有放空的我，都不敢想象自己这段时间会有多快乐。
经过上次吵架，面对邹羿老是让我有种莫名的压力。
所以我决定，出门散散心。
为了避开阴魂不散的顾某人，目的地我连邹羿都没敢告诉。
「盲盒机票，到哪算哪，这总不会再被盯上了。」
我开开心心拉着小行李箱登机。
坐定后，身边的男人闪瞎了我的眼。
这个流氓怎么又跟来了？
「陆小姐，很高兴又遇到你了。」
「顾珉奚，自己当老板就可以不上班了吗？」
真想吐槽这男人怎么一点事业心都没有，就知道围着我转。
没想到他下一句话就能把我给噎死。
「毕竟追你才是我的毕生事业嘛。」
顾珉奚优雅地喝了一口咖啡，然后用平板看起了文件。
全然不管一旁的我已经被他无语死了。
「顺路我不跟你计较，落地后各回各家。」
我戴上眼罩，不想为他坏了好心情。
男人突然靠近，温热地在耳边吐气，让我忍不住一激灵。
「怕你真的要嫁给那个疯子了，我最近可认真工作得很呢。」
什么意思？直觉告诉我，他背地里没安好心。
这么多年，顾珉奚到底在忙些什么，我其实并不清楚。
只知道他搞搞金融炒炒股。
再就是做了些对外贸易和智能芯片的生意。
难道，还能比得过邹氏集团？
「你最好不要去打邹氏的主意，小心血本无归。」我很克制地警告他。
男人倒是心情很好，「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我拉下眼罩，瞪他一眼。
顾珉奚勾起唇角，「上次还没谢过你，一千万的违约金，也不少呢。」
我彻底不想理他，转头睡大觉。
「上次只是一个警告，我会让他知道，你，和邹氏，迟早都是我的。」
顾珉奚越来越不可爱了。
小时候怯怯懦懦地，长大后就是狡猾的老狐狸。
会吃人，还不吐骨头那种。
10
「你想不想知道，邹氏会怎么死？」
刚下飞机，顾珉奚就跟了上来叭叭。
我毫无兴趣听他扯谎，或是诅咒邹氏倒闭。毕竟这个人在我这里，已经一点信誉都没有了。
「邹氏一半的股权，你猜现在在谁手里？」男人继续跟着我。
不听不听，总不能在我手上。我继续往前走。
「邹羿最近碰到了大麻烦，他没和你说吗？」男人继续下套。
我停住脚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
「顾总，顾大总裁，您到底想要说什么？」
顾珉奚心满意足地收网。
但估计是我这鱼咬的饵他不喜欢，脸色瞬间又阴了。
「他有什么好的？」顾珉奚没搭理我的话。
「 不说我就走了。」
奈何这狐狸太黑了，他吃定我会放不下邹羿的事。
就直接定在那里等我回头。
作为给我答案的交换，某人还不要脸地蹭我的旅行。
美其名曰，我一个人出门太危险。
后来我想了想也是，连助理都不带，如果被粉丝认出来，不太好跑路。
决定暂且忍他一天。就一天。
一到酒店我就给邹羿发了信息，不过没告诉他位置。
只是简简单单地报了个平安。
顾珉奚在门外转来转去，显然是不怀好意。
「真是可惜，剧情不应该按照只剩下一个房间来发展吗？」
他无奈地吐槽半山腰上这个小小民宿，房间居然这么多。
我打开房门，恨不得把刚敷的面膜纸糊在他脑袋上，「能让你这种色魔住在隔壁，我没报警就不错了！」
男人装作受伤的样子，贱兮兮地，毫无顾总人前的风范。
顾珉奚遗憾道，「那你有什么事，叫我哦。我马上到」
11
虽然真的很不想去找顾珉奚，奈何躺下才想起来。
我让他跟过来，可是有条件的。
弄死邹氏集团这种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抱着疑问，我敲开了他的门。
男人下半身只裹着一条浴巾。盯着我，就像豺狼看见送上门的兔子。
「你穿上衣服我再问。」
「陆大明星什么场面没见过？这就怕了啊？」
倒也不是怕，毕竟姐姐这么多年，娱乐圈也不是白混的。
只是顾珉奚那样子，太变态了。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屠夫在磨刀，饿狼在亮牙。
人见了，怎么看怎么都膈应。
好说歹说，顾珉奚穿上了衬衣。床上乱七八糟丢着一堆文件和充电线。
「邹氏集团的股权，怎么回事？」我开门见山地问。
对方却没有直截了当回答。
「没注意到邹父邹母的动向吧？」他反问我。
我当然不会去过问，邹家父母毕竟也算是我的长辈。
他们不愿让我知道的，我再留意也没用。
顾珉奚往随时的背包里翻出一份调查，递给我。
文件上有邹氏近两年把资产陆续转移海外的证明。
还有邹氏名下的影视集团、各种传媒公司大大小小漏缴的税目。
看到这里，我心凉了一截。
「邹氏看着势头好，但这大船要翻，也就是朝夕之间的事。」
男人见我说不出话，继续道，「邹羿知道我在查你，这些年我追得紧，你的账，没问题。」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怎么接。
这么多年的骚扰，转眼变成了一大笔恩情？
开什么玩笑？
「邹羿不是这样的人。」我还是在替他狡辩。
数字摆的明明白白，可我却不敢相信。
以邹氏集团的财力，就算不做这些，也不会怎么样。可为什么？
「人心不足蛇吞象。人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的。」顾珉奚的话，一字一句，冰冷冷地扎进心口。
他接着补刀，「如果一年五百万买断一个女孩的身份，对邹氏来说不算什么。那你这些年长的片酬，何止这些呢？」
邹氏集团，不论邹父邹母，还是邹羿……
他们要花多少钱，又得到了多少钱，才能和陆昭这个名字捆绑在一起双赢。
这里面的账，我从来没算过。
12
「就连他娶你，究竟是真心，还是有别的目的，你自己都分不清了吧？」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那个房间，顾珉奚在身后发问。
我说，你别过来了，你先别说话，我想静一静。
躺在柔软大床上，我闭上双眼，把头埋在被子里。
情绪就像真的在经年累月的争吵中坏掉了。
邹羿一遍遍地发疯，我一遍遍地原谅。
这些年我越来越丧心病狂地喜欢工作，喜欢片酬。
不只是因为我爱钱。
而是我总能在工作状态里，见到那个在人前状态最美好的邹羿。
可我喜欢的男人，一面口口声声地对我好，一面却疯狂得像入魔。
我很难受，却哭不出来，头痛了很久。
昏过去之前，顾珉奚摸着我发烫的额头，他抱着我。
「瑶瑶，瑶瑶。你发烧了。」
他总是私下冷不丁地叫出我的名字。
以前我总害怕，怕被别人听到。
现在我却只想问他，「顾珉奚，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才是真的？」
我抓住他的衣襟，就像抓住救命的稻草。
可他拯救了我的事业，却救不了已经陷落的我。
昏迷中我被塞进了车里。
顾珉奚借来民宿老板的钥匙，然后从半山腰往市里医院开。
一路上好像听见他在叫我。「瑶瑶，瑶瑶，我们快到了。」
这晚我又梦见了姐姐。
在舟山的小岛上，在外婆家过暑假。
咸咸的海风，吹在我们一模一样的脸上。
我问姐姐，如果以后我们喜欢的人也一样怎么办？
姐姐用手捧起浪花朝我泼来。
她咯咯咯地笑，「傻瑶蠢瑶，脑残的电视剧才这么演呢。」
可是姐姐，我才知道，自己演了好久好久的脑残剧啊。
13
我醒来的时候，身边除了顾珉奚，还有邹羿。
手上正在挂水，两人都在盯着。
不知道剩下的半瓶什么时候掉完。
「昭昭，你好一点没有？」邹羿握住我另一只手。
还没来得及感动，突然想起昨天顾珉奚的话。
我反问他，「你跟踪我？」
邹羿明显愣了一下，连忙解释道，「我也是怕你有危险，才定位过来。」
我看向站在门口的顾珉奚，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通知任何人。
「直接定位追过来的啊？真是费心了。」
「昭昭，你没事就好。」男人俯身，准备和往常一样，亲吻我的额头。
我侧过脸去，对着门口说，「你先出去一下，我有点事。」
顾珉奚想说些什么，然后又很快出去关上门。
「我就在外面，有需要叫我。」
听见顾珉奚的话，邹羿有些不愉快。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和我解释一下？」我还没开口，邹羿倒先质问起来。
解释什么？我不解。
「护士说，姓顾的抱你过来的。」邹羿看了一眼我的睡衣。
他眼神里的温柔，顷刻荡然无存。
我忍不住发笑。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信我。
但凡我对顾珉奚有一丝一毫动心，哪里还有他邹羿什么事？
「邹氏的内幕，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想绕了，索性直接问他。
邹羿听到这里，眼神更加阴郁了，「嗯……你都知道了？」
邹羿说，他早猜到，我会知道这件事。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
他说他也是没有办法。
他先是满脸悔恨，说邹氏的情况，自己也被父母骗的很惨。
但走到今天这一步，谁都没有回头路了。
可是我有。
姐姐的名字，不应该和邹氏一起覆没。
抽出男人紧握的手，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诉他：
「我们的婚约，取消了。」
14
邹羿完全不敢相信地睁大双眼，用力攥住了我的手。
他盯着我，「你说什么？我劝你最好，每个字都考虑清楚再说出口。」
我冷冰冰地看着自己爱过的这个人渣。
他骗我许多年，甚至差一点要娶我为妻，继续诓骗我一辈子。
「我不怪你，但我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爱你一辈子……我从来都不懂你的，你对我的好，和你那些无缘无故的崩溃……」
我索性把自己能想到的，全都说个畅快。
「你其实并不爱我，你不看我的剧，不听我的歌，不在意我的荣誉。你的好，只是因为我是你的对象，是你爱了十几年的女朋友，是你要继续挣钱的工具。」
「够了。」邹羿阻止我继续说。
「不是因为我是我，不是因为我是陆昭。」
男人气急，甚至想要掐住我的脖子，「你不是陆昭！你根本就不是昭昭！」
我终于听到他的心声了。
原来，原来他早就知道啊。
不是我在扮演他爱的女孩，是我们互相都在演啊。
「咳……咳咳……」
他掐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只能去抓桌上的水杯。
砰的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把顾珉奚引进来。
顾珉奚一把推开压在我身上的男人，然后护住我，他朝邹羿大吼，「你疯了！」
邹羿的情绪坏到极点。「都是你，都是你要抢走昭昭。」
歇斯底里的男人被进来的医护人员拦下。
我扑进顾珉奚的怀里，心碎一地。
多年压抑的情感，委屈，眼泪，一瞬间爆发。
「对不起……咳咳……对不起……」
对不起，顾珉奚。
对不起，昭昭姐姐。
我知道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如果「陆昭」和邹羿的故事，在14年那个夏天的病房里终止。
今天就不会上演这么荒唐的一出戏码了？
那个爱得纯粹以至陷入癔症的少年。
我懵懂心悦过的少年。
他的手，也就不会变得这么肮脏了吧？
15
我跟邹氏解约那一天，意外地来得很顺利。
一切都在顾珉奚的掌控之中。
多亏他从中周旋，甚至还给邹家放了贷。
补上所有款项，罚没巨额资金，邹氏集团彻底倒台。
影视圈里再也没有邹家的位置了。
我和邹羿感情破裂的消息也在网上沸沸扬扬。
有人说，「恭喜老婆，快乐单身，等着我喔！」
有人说，「铁打的女神流水的汉，但我们永远都会在！」
有人说，「邹总倒了，听说是到国外治癔症，这女的不跟他，倒是人间清醒。」
又有人说，「最近和昭姐出双入对的那个大佬，其实是她新东家，出手尤其阔绰……」
我关掉手机，摇了摇头。
别的不一定对，但出手阔绰这一点，我没法反驳。
「顾总，顾大总裁。」我突然有点好奇地问，「你现在到底有多少钱，经得起这么造啊？」
还是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要出手帮邹家。
「没办法啊。挣这么多钱，不就是为了给你赎身咯。」
男人一脸坏笑地靠近我，「哎呀，没办法呢。不多不少，够你跟我演一辈子。」
我又一次被他无语到。
顾珉奚这副不正经的无赖样子，被他手下人看见，怕是要惊到咬断舌头。
「邹家自食其果，该吃的苦头也吃了。」男人解释道。
是啊，人没了，钱没了，名声也烂透了。
我点点头，也没什么话可说。
「如果不这样，我的瑶瑶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顾珉奚突然一本正经地盯着我，就像十七岁那年一样。
我抬头，仰望着他。
情绪翻涌，自心底而来的感动，蔓延在眼眶。
十年都没错过你，到底你是有多喜欢我，才做得到啊？
「瑶瑶，你怎么哭了？」
顾珉奚替我擦去了眼角的泪。
我小声，认真地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16
24年初春。上海。一个阳光晴朗的清晨。
顾珉奚陪我去给姐姐扫了墓。
他拿着一束白色的波斯菊，静静站在我的身边。
我坐在石碑前，轻轻擦拭姐姐的名字，陆昭。
「姐姐，他一直都记得你呢。」
我还是向她坦白。
后来的故事，我也都一一说给她听了。
十年里，陆昭的名字闪耀着。
从电视，再到大荧幕。
甚至是邹氏那场轰动全场的订婚宴。
没有人会忘记，陆昭。
「姐姐，下辈子，我们再做姐妹。」
这一世我会继续好好活着，为了自己而活。
我把带来的桃子酒撒在碑前。甜甜的果香和酒气弥漫在空气里。
虽然姐姐永远都不会再回答。
但她一定也会祝福我吧。
三个月后，由顾总友情投资的，我的新电影上映了。
首映礼上我穿着影片中的校服，站在闪光灯前。
「感谢大家这些年对我的喜欢，也感谢我的老板，顾珉奚，对影片的大力支持。这一次很开心，有机会，能够用我的本名陆瑶来出演这个角色……」
我几度有些哽咽。
一旁的顾总接过话筒，「希望大家能够像喜欢昭昭一样，喜欢我们的，瑶瑶。」
听到这句话，和顾珉奚喊我的名字。我的嘴角不自觉就勾了起来。
「听说昭昭姐和顾总已经好事将近了是吗？」
台下一家媒体捕捉到了暧昧的气息。
如果是从前，我第一反应矢口否认，这次好像，没有必要了吧。
「提问的环节我们放在后面了，各位。」
顾珉奚怕我尴尬，又一次抢答了。
我朝他笑了笑，点点头，然后不慌不乱地接过话茬。
「感谢大家的关注，就像电影里的瑶瑶一样。」我看向顾珉奚，「现实里的瑶瑶也已经找到了她的幸福。」
听到允许，顾珉奚上前牵起了我的手。
「欢迎大家在5月20号这天，带着自己最爱的那个她，走进影院，来观看我们的《十年一演偏爱伊》」
「谢谢大家。」也谢谢你。
最后半句，我小小声地对顾珉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