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璘领着众人,在陆恒的带路下,穿过几条街巷,径直来到鸣玉坊的枕水巷。
站在一座崭新的宅院门前,卢璘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爹,娘,到了。”
李氏和卢厚跟着走进去,一进门,便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
入眼就是一个大院子,院子后则是个两进的宅子。
比他们在文庙街那个老宅子,还要大上一圈!
前院敞亮,地上铺着青石板,打扫得干干净净。
后院还带着个小花园,虽然眼下没什么花草,但也能看出是个拾掇心情的好地方。
“这....这得花多少钱啊!”李氏看得心都在颤,既欢喜又心疼。
卢厚也是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嘴巴咧开,半天都合不拢。
跟着来的生员们,根本不用卢璘吩咐,自告奋勇地就开始帮忙收拾起来。
“这屋子我来扫!”
“行李放哪?我来扛!”
“这水缸是空的,我去挑水!”
“社首,这些书呢?要不要先搬到书房去?”
......
一时间,原本清净的院子,瞬间就热闹非凡。
沈春芳看着这一幕,欣慰地点头。
璘哥儿这个摊子,算是彻底支起来了。
这等号召力,已然有了几分气候。
院子里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左邻右舍的注意。
枕水巷住的,大多是些殷实人家,平日里巷子清净得很,这突然搬来一户新邻居,还带着这么一大群人,动静着实不小。
几个看着像是当家主母的妇人,端着碗或者拿着针线活,凑到了院门口,一边瞧热闹,一边小声议论。
毕竟以后就是邻居了,都想过来打个照面,混个脸熟,也看看这新搬来的是什么人家。
大家也怕来了什么不三不四的邻居,搅了清净。
其中一个穿着绸缎袄子,看着颇为富态的中年妇人,直接走进了院子。主动朝李氏打招呼:
“哎哟,这是新搬来的邻居吧?可算是有人住进来了!”
李氏正在指挥着生员们搬东西,见有人搭话,连忙热情地迎了上去。
“是啊是啊,今天刚到!以后就是邻居了,还请大姐多照应!”
“好说好说!”
妇人笑着应道,视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李氏身上,“看妹子这福气,儿子这么孝顺,给你们二老买了这么大的宅子。”
李氏一听这话,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嘴上却谦虚着:“哪里哪里,孩子瞎折腾罢了。”
两人正寒暄着,从里屋走出来的卢璘,见到母亲这么快就和邻居熟络起来,也笑着上前打了个招呼。
“婶子好。”
富态妇人旁边的另一个邻居,在看到卢璘的瞬间,忽然愣了一下,觉得这张脸很是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正努力回忆着,恰好此时,陆恒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卢璘拱了拱手。
“琢之,东西都搬进来了,我们就先回半亩园了,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
卢璘笑着点头:“辛苦大家了,改日我请客。”
“琢之?”
那个觉得卢璘眼熟的邻居,听到这个称呼,再结合卢璘的年纪和长相,猛地想起了什么,试探着开口问道:“这位公子....莫不是卢案首当面?”
另一个邻居闻言,好奇地问:“哪个卢案首?”
卢璘含笑点头,算是承认。
得到确认后,先前开口的那个邻居妇人,当场就激动了起来,一把拉住李氏的手。
“哎哟!我的天!还有哪个卢案首!就是咱们临安府的活菩萨啊!”
“婶子!你可不知道啊!前阵子咱们临安府闹粮灾,米价涨到天上去,城外多少灾民都快饿死了!就是你家公子,想出了法子,把粮价给硬生生打了下来!这可是救了几十万人的大功德啊!”
另一个邻居一听,也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眼前这年轻人是谁之后,整个人都懵了。
她二话不说,当即就要对着卢璘弯腰行礼。
“原来是卢案首当面!哎哟,民妇有眼不识泰山!”
卢璘连忙上前一步,将她扶住。
妇人站直了身子,还是激动得不行,满是感叹:“真是有幸!真是有幸啊!能和卢案首您做邻居,这可是我们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说不定我家那小子,沾了您的文气,以后也能读书出息了!”
说完,她扭头就对自己跟来的丈夫喊道:“当家的!还愣着干嘛!快!快回家去,把咱们家那条最好的腊肉拿过来!”
第一个开口的邻居也连连附和:“是啊!是啊!卢案首可是咱们整个江南道的案首!文曲星下凡一样的人物!就等着今年秋闱折桂,高中举人了!”
李氏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给弄蒙了。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听着街坊邻居们变着花样地夸赞自己的儿子。
活菩萨?
救了几十万人?
江南道案首?
她只知道儿子在府城读书,出息了,却从来不知道,儿子在外面,竟然做了这么多惊天动地的事!
不远处的角落里,沈春芳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抚着胡须的手,嘴角的笑就没停过。
............
安顿下来的头两天,卢璘哪也没去,专心在枕水巷的新宅里陪着爹娘。
一来是让他们熟悉新环境,二来,也是享受难得的清闲和温馨。
李氏倒是很快就适应了府城的生活,每日不是拉着卢璘问东问西,就是兴致勃勃地去后院的小花园里规划着要种些什么,嘴里念叨着以后自家吃菜就不用买了。
可卢厚不行。
累了大半辈子卢厚,实在是闲不住。
第一天,卢厚还能背着手在院子里溜达,看什么都新奇。
第二天,就开始坐立难安,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一会看看天,一会看看地,长吁短叹。
第三天,卢厚已经开始在院子里劈柴了,劈完了柴,又去挑水,把水缸挑得满满当当,最后实在没事干,竟拿着抹布,把院子里的青石板都擦了一遍。
李氏看在眼里,又好气又好笑,叉着腰骂他就是个天生的劳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