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如果快乐被掩埋(1)
亮晓2024-08-11 10:231,982

  也就一个多月,白浪、黎姿二人就结婚了,婚礼盛大、华丽,青城,这个东南沿海的音乐小城,几乎整个音乐届、演艺界和一些政府官员都来了,作为白可染的爱徒以及乐团成员,梦相远也出现在婚礼上,直到最后一刻目送这一对新人步入洞房。新郎八面玲珑,新娘端庄秀丽,在众人眼里依然是天生一对。冷不丁的,梦相远捕捉到白浪那胜利者的残忍的眼光,不仅为自己,更为黎姿感到万分的痛心。

  

  一个男人失去了他最想娶的人,会变得越来越随意。

  痛失黎姿之后,梦相远对爱情已经心灰意冷。倒是白浪一直关心这个“失败者”的婚事,不管真的假的,总忙着给他介绍对象,在外人看来,这个白浪是真够意思,有格局。终于有一个,梦相远觉得还马马虎虎,很快也就结婚了。这个女人就是蒋小瑛。

  蒋小瑛是一个裁缝女,和母亲开着个裁缝店,这个店离音乐厅不算太远,乐团的演出服基本上都是她们做的,和乐团的人也比较熟,渐渐地也爱上了音乐,她人长得漂亮,手巧,也会打扮,虽然文化不高,但是品味不低,这座小城里她能看上眼的男人没几个,梦相远有才华、儒雅、敦厚,蒋小瑛便怀着美好的期盼和他结婚了。

  然而,结婚之后,梦相远渐渐地听到一些不好的传言,说是蒋小瑛和这个男的有一腿和那个男的有一腿,其中还有白浪。结婚之前谁还不谈个恋爱呢,而且小地方的人就是爱传个花边新闻,越传越邪乎。门外面的世界是别人的,门里面的生活是自己的,该干嘛干嘛,踏踏实实过日子就得了,梦相远一次次地说服自己。

  然而,门里面的生活也不大好过。爱与不爱是撒不了谎的,梦相远对她爱不起来,也能感觉到蒋小瑛也不爱他,她爱的是她想象的浪漫爱情,她想要的是一个能带她实现阶层跨越的人,这些梦相远根本给不了,他的浪漫和激情早就跟着黎姿一起消失了、埋葬了,至于所谓的阶层跨越他压根儿就没这个心思。当然,他也没指望妻子能有多爱他,什么情啊爱的,都会变的啊!那些还信什么海枯石烂的都是大冤种!就这样吧,世界上哪有那些美事。

  梦相远不知不觉地在妥协着,也说不清是向妻子妥协还是向自己妥协,或是向这个世界妥协,这日子怎么看都是暗淡无光,怎么过都是一地鸡毛。就这样,蒋小瑛也越来越看不起他,他的才华、儒雅、敦厚如今在妻子眼里都成了“没用的东西”,既换不来金钱,又不能呼风唤雨,还不能给女人撑腰,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窝囊废。

  然而另一方面,蒋小瑛处处流露着对白浪的崇拜,经常拿他与白浪相比,有时候吵架就说恨自己当初瞎了眼,如果是白浪她做小三都心甘情愿。梦相远知道她这是气头儿上的话,并没太在意,只是十分的恼火,那些糙话他根本说不出口,只是越发地觉得这么一个看起来漂亮优雅的女人怎么能这么庸俗、怎么能这么无聊?真是不可理喻!没话说,梦相远就沉默,渐渐地像失语症一般。

  不到一年,梦相远有了女儿,给她起名叫梦野,希望女儿将来活得恣意、洒脱,不要像自己一样懦弱、憋屈。他将全部的爱倾注在女儿身上,将她视为生命的救赎、未来的希望,然而,女儿三四岁的时候,你听到些风言风语,说是女儿是白浪的种。说不清有多少无聊的人都在盼着小梦野快快长大,看看是不是和白浪长得像。梦相远一度怀疑妻子与白浪有染,但一直没什么证据,只当自己是疑心病。有时候也竭力说服自己,叮嘱自己“向前看”,小心翼翼地维护着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美好。

  

  稀里糊涂过着日子,转眼间小梦野已经五岁了,此时的梦相远还是首席小提琴手,白浪是指挥。乐团几十年来的大家长白可染年事已高,渐渐退居二线,“团长”这个职位更多了些象征意义,他开始有意地将一些事务分给白浪和梦相远,一这样不要紧,乐团的人开始议论纷纷,老团长是不是要考察接班人了?这个接班人可不止“团长”这么一个头衔,而是关系到白家这个青城音乐厅的产业。

  这个音乐厅要追溯到二十世纪初,当时白可染的祖父是船业大亨,富甲一方,斥巨资仿照奥地利萨尔茨堡音乐厅的风格建了青城音乐厅,共有三层1920个座位和300个站位,当时开中国西洋音乐厅之先河,号称“东南第一音乐厅”,这都是白家的私产,直到解放后捐献给国家,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还是交给白家来经营。如今的音乐厅已经成了文物保护单位,也是这个城市的一张亮眼的名片,所以,这个大家长不只是乐团的“团长”,也将会在青城文艺界以及政界任职。

  按说白浪是白可染的独子,顺理成章就是接班人,而且白浪仪表堂堂、八面玲珑,内政外交都很有手段,应该是不二人选,然而,有所谓的知情人却另有看法:这白家父子向来不和,谁看谁都不顺眼,老头子也许另有打算。

  另外,大家都知道梦相远才华横溢,而白可染爱才如命,对梦相远尤其的好,无条件资助他二十来年,简直情同父子,到时候让他来接班也不是不可能。乐团的一位钢琴师朱笠就向梦相远献媚,其实就是探探口风,没想到梦相远全然否定,连说不可能,并且对这个长那个长的任何官衔都没兴趣,只想做音乐。

  朱笠阴测测地说了句:“梦老师!要有信心啊,我支持你当团长!”

  梦相远一时不知道怎么应付,只是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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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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