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周寒生就起床了,洗漱过后,也没有什么事做,便待在书房里看书,等着武府的迎亲队伍上门。
等到未时,方才听到府门外面扬起一片喧闹的声音,锣鼓喧天,还有孩提的笑声。
这是武府接亲的队伍到了门前,武府来周府接人,入赘的名声算是锤实了。
周寒生看着绯红的婚袍,是丝绸质地,面料细密、光滑柔软、十分有光泽,鲜亮还很有质感。
这样一套婚袍普通人家不仅穿不起,更不可能穿上。
若非是武攸宁置办,而是由武司婧和周寒生自己置办的话,也肯定不敢用丝绸来制婚服。
周寒生穿上婚袍,仔细整理了一番,好歹是第一次结婚,要捯饬得体面一些。
出了府门,一支马队整整齐齐地排成两队在巷内,全都是白虎军的兄弟们。
中间夹着敲锣打鼓的乐师,乐师后面还有一辆挂了红绸子的马车。
赵阔气宇轩昂地骑在一匹黑马上,手中还牵着另一匹白马的缰绳。
见周寒生出来,赵阔开口道:“可会骑马?”
周寒生锁了周府的门,来到赵阔马前,摇了摇头:“不会啊。”
虽然周寒生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看热闹的人们还是听到了,不由得再次开始指指点点。
赵阔冷着脸看了看周围,翻身下了马,将周寒生扶到白马上,喊了一声“走”,随后飞身上马。
队伍起程,乐师们也重新开始敲锣打鼓。
“没想到周府刚刚解封没两天,就有喜事啊?这是要娶谁家娘子啊?”
“这周府数月前被抄家,好东西都被搬走了,这两日也没见置办什么大件儿,能住人吗?新妇进门瞧见这家徒四壁的模样,还不得跑了?”
“哎——这家长辈都去世了,小辈还能懂什么礼节啊。”
“也不知谁家的娘子,这都不退婚,来周府岂不是跟着受罪吗?”
“阿娘,为什么马车里没有人呀?”
“我听说,周家不是娶亲,而是入赘呢!”
“哎哟!”
流言蜚语一路跟着迎亲的队伍,从正平坊,到了尚贤坊。
马队的白虎军兄弟们虽然听得很不爽,但碍于赵阔没有吭声,周寒生也一路笑盈盈的,所以都没有发作,否则以他们粗鄙的口舌,必然要与这些长舌妇对骂起来。
赵阔领着迎亲的队伍,没有多转悠,直接到了武司婧府门前。
此时的小巷子里,站满了人,与周府门前不同,这里站着的不是看热闹吃瓜的围观群众,而是请来的宾客们。
武司婧府上府门大开,身穿红甲的白虎军兄弟们立在两侧,像是数尊门神。
也因为有他们在的原因,宾客们才如此井然有序。
迎亲队伍在巷口停了下,赵阔将周寒生扶下马来,在这么多人面前,多少有些紧张,下马之时没有踩稳,差点摔了跤。
宾客们见新郎如此狼狈,有的满脸嫌弃,有的掩面而笑,甚少有关心者。
“周家先前出了这么大的事,这婚约竟然没有解除,周家二郎是不是算入赘了?”
“司天君勇猛,招个赘婿也不是什么事。就是看这个小白脸的身板,恐怕经不起女将军的折腾啊!”
“听闻,这周家二郎之前是被婉相带回府上的,所以才活了下来,否则早就被来御史给弄死了。”
“婉相能有那么好心救他?是不是也看上他了?那司天君岂不是捡破鞋的了?”
“小声一些!其实我倒是觉得他与司天君很是相配呢!你们想想,一个小娘子整日在全是大老爷们的军营里头待着,啧啧啧!”
“还有啊,司天君的阿娘早就去世了,兄长也早夭,阿爷离家,连女儿的婚礼都不来参加!”
周寒生在窃窃私语中,逐步走向武府大门,武司婧算好了时辰,立在门前等候。
迈上台阶,一抬头便见到了穿着一身绿色婚服的武司婧,她双手执团扇掩面,看不见婚仪妆容。
周寒生走到武司婧面前,隔着团扇,轻声唤了一句:“娘子。”
武司婧微微欠身,随后站到了周寒生身旁,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昨日问了喜娘流程,你跟着我做就行。”
“知道了。”
“听你的声音,似乎没被这些浑话所扰。”
“不过是一些嫉妒的话罢了,不用多久就得被打脸。”
“何为打脸?”
“司天君成婚是圣人赐婚,今日是大喜之日,圣人虽然不来,旨意却很快会到。”周寒生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到的圣旨不会只有一条,而是两条。”
“此前司将军夺了北疆的城,这么大的功劳,圣人却没有进行封赏,肯定是等到今日,一并下旨。”
周寒生颇为得意地瞥了一眼武司婧,因为与其站在一排,便瞧见了她的侧脸,武司婧此时在笑,但身形却一动未动
“司将军笑得如此开心,可是同意我的观点呀?”
“同意。不过……我觉得今日不是双喜临门,而是三喜临门。”
话音刚落,巷道口又来了一队人马,皆穿盔带甲。
下马后,他们整整齐齐地向武府走来。
武攸宁一眼就瞧出了领头的是宫中金吾卫的统领,连忙让武司婧和周寒生上前迎接。
在婚仪结束前,团扇是不可以取下来的,周寒生便扶着武司婧,来到金吾卫统领面前,行了礼。
金吾卫统领面色和悦,说道:“今日是两位大喜的日子,不必多礼,我是来传圣人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