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安附在武三思耳旁说完这一消息后,武三思惊愕失色,整个人“噌”一下站了起来,就连椅子也碰倒了。
司宾寺三位官员见武三思如此惊慌,不禁面面相觑,心里打起鼓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清楚苏淮安来说的这条消息,对他们此刻的谈判非常不利。
阿斯巴颉注意到了大周官员的神情变化,脸上的表情愈发地嚣张,开口道:“现在条件对等,我们可以谈一谈了。”
听到译官将这句话翻译出来,大周官员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武三思恶狠狠地瞪了阿斯巴颉一眼,见其有恃无恐,心中更加气愤,张了张口,正欲辱骂些什么,却被司宾寺卿拦了下来。
“哎哎哎!武公,我们出去谈!”司宾寺卿招呼上另外两名和谈的官员,准备去休息的屋内共享一下武三思得到的消息。
“哼!”武三思拂袖而去,将门摔得极响,即便是在厨房中收拾的周寒生,都听到了这不寻常的响动。
他连忙凑近门口,偷偷躲在门后,向院内观望。
只见武三思大步流星走至院中,脸色通红,显然是气着了。
他不停地回身指着和谈室,嘴里骂骂咧咧,丝毫没有春官尚书该有的端庄模样。
司宾寺卿与另外两位官员追在后面,不停地安抚武三思的情绪。
“武公!武公!莫要生气!我们到屋内再谈。”
“还谈什么谈!丰州城都丢了!”武三思撇开司宾寺卿的手,“我们司婧回来时什么样儿?那是夺了对面一座城,我们占优!现在是什么样儿?干脆互换回来得了!他们的城,我们日后再夺过来便是!”
“武公息怒啊!”司宾寺卿听到丰州城丢了的消息,也分外头疼,他略作思考后,担忧道,“丰州城人口、贸易往来、农作收成远高于北疆那座城池,恐怕他们不会只换回一座城去啊。”
“怎么?现在还要我们吃亏了?”武三思双手交叉一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叶庭之呢?该现身的时候不现身!真不知上官婉儿是如何管理内卫的!”
“这样紧急的时刻,应当将北疆那群牲畜全都扣下,让司婧现在就带着白虎军反杀回去,夺回丰州城!他们那座小城池,我们也不还了!”
周寒生将他们的话全都听了去,终于明白为什么阿斯巴颉来到神都后,一点也不收敛。好歹是来求大周归还国土的,却没有求人的低姿态。
原来他们是到神都盯着武司婧的,确保她不在边疆,确保稳住了大周圣人。
北疆大军趁此时机,偷偷攻打丰州城,最终捏着丰州城再来谈判。
如此大周就落了下风,不仅得不到战马,说不定还得亏粮食和丝绢。
这样的局面,即便是周寒生也没有想到解决办法。
武三思的方案虽然粗暴,但的确能保全大周的利益,只是武司婧再度出征,又避免不了生灵涂炭了。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叶庭之忽然从周南驿二层小楼飞身而下,平稳落在院中。
他手中攥着一张小纸条,应是飞鸽传书刚刚送来的情报。
通常神都城内传递情报都会通过鼓楼,用暗语击鼓传递,像这样使用飞鸽传书的,应是从神都城外来的消息。
武三思接过纸条,仔仔细细看了两遍,面色忽然转怒为喜。
“消息当真?”
叶庭之叉手回道:“方才问了鼓楼,回传,人马已过定鼎门。”
“行!这消息来得及时!内卫就数你会办事!”武三思拍了拍叶庭之的肩膀,回身朝司宾寺卿说道,“我们进去继续跟他们谈,但是,只拖延时间,什么都别答应!”
司宾寺卿与另外两人虽然不知道武三思接到了什么情报,但听他的口气,应是有了解决之策,便听从他的吩咐,准备与北疆使团再周旋一二。
见大周官员回来,阿斯巴颉将脚翘上了台面,笑着道:“几位可以谈谈了?”
虽然阿斯巴颉的行径极为不雅,大周官员却没有发作。
武三思冷哼一声,看北疆使者能蹦跶多久!
司宾寺卿望了一眼武三思,与其余两位官员互相点了点头,正色道:“你们之前拖延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这个消息吧?既然早有谋划,就说说你们的条件吧。”
“丰州城可是个好地方,哪能那么容易还给你们!”阿斯巴颉满脸得意,高昂着头,唾沫星子横飞,“除了我们的城池,你们还得给我们丝绢、茶叶、粮食。”
“呵!一城换一城很是公平,你们还多要这些东西,未免有点贪心了吧!”
“换不换我们说了算,你们若是不换,丰州城我们便不还了,反正我们又不亏!哈哈哈哈!”阿斯巴颉摊着手,大笑着与其他使者对视一眼。
“不还就不还!老子夺回来便是!”
只听屋外传来一道粗犷低沉的男声,打开屋门,见一位身穿铠甲,一手托着一个黑匣子,一手握着刀柄的男子。
此人的面貌与声音一般粗犷,脸晒成了古铜色,脸颊处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一直延伸到络腮胡子里,被蜷曲的胡须遮蔽。
武三思见到来人,满面笑容地站起迎接:“老哥哥,你来得可真快呀!”
“军情紧急,哪能不快!”
其余三位官员也立刻起身,恭敬行礼:“武将军!”
此人,便是右金吾大将军武懿宗。
武懿宗一摆手,大步走到阿斯巴颉对面,将黑匣子往他面前一扥:“初次见面,送你个见面礼!”
阿斯巴颉见到武懿宗便觉此人不简单,心中颇为忌惮。
他眼睛紧盯着武懿宗,小心翼翼地将黑匣子揭开。
不曾想,里面竟放着一颗头颅!
北疆使团看见这颗头的容貌,一个个惊骇不已,更有一人跌坐在地。
“都认得吧?”武懿宗见到北疆使者有这样的反应,满意地坐了下,豪气道,“这位就是率军偷偷攻打丰州城的北疆统帅。”